Wonderland

本章推薦歌曲是Gallant x Tablo x Eric Nam - Cave Me In

 

 

Chapter 6 Hopelessness

 

 

 

 

不想，任何人。

 

不愛，任何人。

 

無能的我，除了孤獨，一無是處。

 

 

不要愛我。

 

不要憐憫我。

 

我只是個被掏空靈魂後，浮華的軀殼罷了。

 

 

 

 

這天晚上，鄭父邀請鄭秀晶到家裡一起吃晚飯。

 

飯桌前，鄭父鄭母坐在一塊兒，鄭秀妍與鄭秀晶兩姊妹，雖然坐在同一側，但兩人之間隔了兩個位子的距離。

 

鄭父看著對面的兩個女兒，心裡甚至滿足…

 

「像現在這樣一家人聚在一起，不是很好嗎。」

 

鄭母沒有說話，只是死盯著鄭秀妍與鄭秀晶之間的距離，深怕縮小一公分。

 

鄭秀妍則是看著一旁的空位，忍不住說…

 

「如果阿姨還在，就更好了。」

 

鄭秀晶夾菜的筷子停在半空中，但很快就收回了手。

 

鄭父聽到大女兒的話，不禁悲從中來…

 

「是啊，智愛一定也很希望能跟自己的女兒一起生活，現在秀晶回來了，也算是了卻她的一樁心事。」

 

鄭秀妍偷偷瞄向鄭秀晶，看到鄭秀晶拿起水杯喝水，以為是要遮掩悲傷，但卻發現鄭秀晶在笑，笑容就掩在水杯後面。

 

突然間，鄭秀妍認不得身旁的人，一股強大的疏離感，硬生生把她撕扯開來。

 

吃完飯後，鄭父找鄭秀晶到書房談公事，這讓鄭秀妍起了疑心，因為自她進韓樂以來，父親從來都不曾在家談過公事。

 

所以，鄭秀妍站在書房外偷聽裡面的談話。

 

書房內氣氛嚴肅，鄭父坐在檜木桌前，擺弄著老花眼鏡…

 

「聽說…妳辭退麥格不少人？」

 

「是，我是根據考績來辭退的。」

 

鄭父抬頭看著自己的小女兒，語氣稍微放緩…

 

「我知道妳有妳的理由，但這件事會影響公司的形象，股東們頗有微詞，妳要趕快做出一番成績，不然…股東的壓力會越來越大。」

 

鄭秀晶總算知道父親叫她來家裡吃飯的原因，原來是來挨罵的。

 

但她知道，不能認輸，認輸就會被趕回美國。

 

「爸，我打算找裴秀智當代言人，她代言麥格的話，銷售額一定會大幅成長。」

 

「裴秀智？如果可以找到那麼有名的明星，應該就能讓股東們乖乖閉嘴，那妳好好幹，我就拭目以待囉。」

 

「是，我一定會帶來好消息。」

 

經過冗長的談話，鄭秀晶這才有辦法離開書房，她本打算趕快離開這個鬼地方，但看到鄭秀妍就站在門旁，還一臉欲言又止。

 

鄭秀晶正要開口問鄭秀妍的來意，沒想到鄭秀妍先一步拉著鄭秀晶鑽到書房隔壁的客房，還把門給鎖上。

 

「姊，妳要做什麼？」鄭秀晶雙手盤在胸前。

 

「妳跟爸說了要找裴秀智當代言人，都沒想過如果裴秀智拒絕該怎麼辦？」

 

「大不了辭職謝罪，回美國再待十年啊。」

 

鄭秀晶說的輕鬆，鄭秀妍的表情卻越發凝重。

 

「妳好不容易才回到韓國…」

 

「是啊，多虧我媽死了。」

 

「妳…不該這麼說…她是妳的母親。」鄭秀妍激動到不自覺地往鄭秀晶走近。

 

「我可沒有對我不聞不問整整十年的母親。」

 

「阿姨肯定有她的理由。」

 

「理由？比起我這個親生女兒，她更喜歡妳，這就是理由吧。」

 

「秀晶…妳怎麼會變成這樣，她是妳的母親，妳不應該…」

 

鄭秀妍說不下去了，因為她對上鄭秀晶敵意的目光。

 

這還是鄭秀妍第一次被鄭秀晶這樣對待，一時之間手足無措。

 

「夠了，我回家不是為了聽妳用姊姊的身分訓話，我走了。」

 

鄭秀晶打開門就看到鄭母站在門外，忍不住冷哼一聲…

 

「阿姨，妳管好妳的女兒吧，叫她不要再騷擾我了。」

 

「我家秀妍怎麼會…」鄭母瞪大雙眼，說話都高八度。

 

但鄭秀晶根本不想聽鄭母說話，直接從旁離開。

 

這時，鄭秀妍走了出來，看到母親便低下頭。

 

「我們只是談公事。」鄭秀妍說。

 

鄭母盯著鄭秀妍的表情，過了幾秒才回應…

 

「禮拜六的時候，叫昌珉回家吃晚飯，妳爸爸很久沒見到她了。」

 

 

 

 

隔天下午，裴秀智依約來與金雪炫見面。

 

金雪炫為了顧及雙方隱私，特別挑選了一間有許多包廂的餐廳。

 

裴秀智走進包廂就與金雪炫擁抱，兩個女人有說不完的話題，開始聊個不停。

 

「老同學，怎麼有空找我吃飯啊？」裴秀智笑著問。

 

「也是好不容易才湊出時間，今天我請客。」

 

「既然是金雪炫大人要請客，那我就不客氣了。」

 

裴秀智低頭翻著菜單，一人走進包廂，直接坐在金雪炫身旁的座位。

 

裴秀智下意識抬頭看了一眼，沒想到出現了完全不想看到的人。

 

「哈囉，裴小姐。」鄭秀晶笑咪咪的與裴秀智打招呼。

 

裴秀智闔上菜單…

 

「雪炫…妳這是什麼意思？」

 

「這是我朋友的妹妹，剛好在附近，我讓她一起過來吃飯，妳介意嗎？」

 

「當然…不介意。」裴秀智皮笑肉不笑的回應。

 

金雪炫發覺場面有點尷尬，想找話題聊，裴秀智也只有冷淡的回應。

 

鄭秀晶也知道自己就是破壞氣氛的始作俑者，便跳出來解圍…

 

「裴小姐，我只是過來吃飯的，別那麼拘束。」

 

「那妳們吃吧，我不餓。」

 

裴秀智拎起包包直接走人，金雪炫嚇得起身攔住裴秀智…

 

「唉唉！秀智！妳別走啊！」

 

裴秀智輕拍金雪炫的手，略帶歉意的說…

 

「雪炫，抱歉囉，下次換我請客。」

 

裴秀智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留下金雪炫與鄭秀晶兩人待在包廂裡。

 

「秀晶，抱歉喔，秀智的個性就是這樣。」金雪炫的臉色依舊難看。

 

「沒關係，那就我們兩個吃飯吧，別浪費這機會。」

 

「機會？」

 

「我們可以利用這次下午茶，好好聊聊我姊姊，對吧？」

 

「也是，來聊秀妍的八卦吧~」

 

金雪炫舉起水杯，鄭秀晶馬上用自己的水杯碰杯。

 

框啷，碰杯的聲音清脆的很，被八卦的人卻渾然不覺。

 

 

 

 

當天晚上，裴秀智按照行程參加武術訓練。

 

此刻她正拿著木劍跟男主角一起排練。

 

或許是因為下午的不歡而散，她腦海中浮現出與鄭秀妍的過往。

 

已經七年了…

 

七年前的她還是一個煩惱著未來的大學生，好不容易碰到了喜歡的人，卻遭到對方的欺騙。

 

一片真心，餵了狗。

 

想起那個女人，裴秀智心裡就有一股氣，砍的力道越來越大。

 

啪！一聲，裴秀智把手中的木劍砍斷了，男主角差點被碎片刺到。

 

「大家休息一下吧。」動作導演喊。

 

裴秀智知道自己莽撞了，快步離開會場，坐在場外長椅上看著自己的手掌，手掌上滿滿壓痕，都是因為過度用力造成的。

 

這時，一人坐在她身旁，裴秀智聞到了熟悉的氣息。

 

不用抬頭，就知道是誰。

 

「妳的手，沒事吧？」果然，是那個人的聲音。

 

裴秀智不敢置信地抬頭看向鄭秀妍，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好久不見了，秀智xi。」鄭秀妍揚起微笑。

 

「妳…怎麼會過來？」

 

「我妹妹好像跟妳有一些誤會。」

 

「我跟妳妹沒有誤會，妳明明知道原因。」裴秀智的態度越來越咄咄逼人。

 

「這裡不是聊往事的好地方，方便跟我去別的地方談嗎？」

 

「哪裡？」

 

「足夠隱密的地方。」

 

鄭秀妍開車載裴秀智到漢江的河畔，因為是傍晚，河畔旁亮起霓虹燈光。

 

裴秀智不時看向鄭秀妍，像是再三確認這人的確是鄭秀妍那樣。

 

鄭秀妍將車停好後，本來想先開啟話題，但被裴秀智搶先一步。

 

「妳跟妳未婚夫還好嗎？」

 

鄭秀妍知道裴秀智直到現在還在介懷那件事，看來不得不解釋…

 

「秀智…我沒有騙妳，我當年說的話沒有半點虛假。」

 

「沒有？拒絕我的告白後，不到幾天就跟人訂婚，這不是騙子，什麼是騙子？」

 

裴秀智越說越生氣，長年累積的怨氣一湧而出…

 

「說什麼這輩子都不想談戀愛，我相信妳了，也決定離開妳，但妳…妳為什麼會輕易地就跟人訂婚，妳在耍我嗎？」

 

「秀智，我不能決定我的婚姻，我之所以訂婚，是因為我媽認為昌珉是合格的人選，僅此而已。」

 

「那妳對他沒有感情？」裴秀智歪著頭問。

 

「我對他是朋友的那種愛。」

 

裴秀智的臉色逐漸緩和下來，但想起當年氣得還打了鄭秀妍一巴掌，一時之間拉不下臉來。

 

「看來…我當年可能是誤會妳了，既然都說清楚了，那就兩不相欠。」

 

裴秀智不太自在的撥了下頭髮…

 

「送我回排練場吧。」

 

「很晚了，我送妳回家吧。」鄭秀妍說。

 

「嗯，也好。」

 

 

 

 

鄭秀妍送裴秀智回家，一路上，兩人都沒有交談。

 

因為兩人各有心思，抑或是說各懷鬼胎。

 

鄭秀妍想著麥格的代言合約，裴秀智則是懊悔剛才的口氣太硬，搞壞了氣氛。

 

好在…鄭秀妍給了個台階…

 

「秀智，我記得妳以前養過一隻貓。」

 

「那隻死了。」

 

「抱歉…」

 

「沒關係的，我又養了一隻新的，肥肥的橘貓。」

 

「橘貓啊，應該很可愛。」

 

裴秀智聽到這裡，便鼓起勇氣問…

 

「妳想來我家看嗎？」

 

鄭秀妍對上裴秀智的視線，點點頭…

 

「好。」

 

裴秀智領著鄭秀妍進屋，因為是一個人住，顯得房子太過空曠，即是裡面擺了很多家具，也總有空虛感。

 

不過，定睛一看，有一隻橘貓躺在沙發上，圓滾滾的肚皮隨著呼吸起伏。

 

橘貓的存在讓整間房子變得溫馨起來。

 

「她叫橘子，不要靠近她，她爪子很利的。」

 

「那我離遠一點。」鄭秀妍挑遠一點的位子坐。

 

「想喝水、茶，還是酒？」

 

「水就好。」

 

裴秀智來到廚房，從櫥櫃裡拿了兩個水杯放在桌上，要去拿冷水壺的時候，聽到來人的腳步聲。

 

「妳不用過來，妳是客人。」裴秀智笑著說。

 

「我說了，我是來看貓的。」

 

鄭秀妍來到裴秀智身後，雙手搭在裴秀智的腰上，裴秀智疑惑地轉頭，鄭秀妍就扳過裴秀智的臉吻了上去。

 

裴秀智先是愣住，接著就轉身抱住鄭秀妍，熱情的回吻。

 

從一開始，裴秀智就交出了鑰匙，只看鄭秀妍肯不肯接。

 

如今，鄭秀妍做出了回應，裴秀智自然就不打算矜持下去。

 

七年，已經夠久了。

 

這個吻像是一顆火種，點燃了兩人心中的渴望，兩人的身體緊貼在一起，一人的唇剛逃脫，另一個人便馬上貼上，纏綿的吻讓室內的溫度快速升高。

 

「去房間。」裴秀智拉開兩人間的距離，邊喘息邊在鄭秀妍耳邊說。

 

「嗯。」

 

裴秀智牽著鄭秀妍往臥室走，短短幾步路，對裴秀智來說是整整七年，而對鄭秀妍來說，則是價值上億的一紙合約。

 

每一步，都充滿愛與算計，未來肯定也會伴隨笑和眼淚。

 

鄭秀妍預見了所有，但她只能跟隨著理智走下去。

 

反正，門關上後，誰都無法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