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nderla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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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 Three

 

 

 

 

電話的嘟嘟聲，是最熟悉的聲音。

 

我對著話筒說話，沒有半點回音。

 

 

「我想妳…」

 

「為什麼不來看我？」

 

「妳是不是忘了我？」

 

 

眼淚混合了焦躁，我看不清眼前一切。

 

我甚至看不清妳。

 

 

「為什麼不說話？」

 

「回答我啊，妳是不是不要我了？」

 

 

歇斯底里地大喊，都得不到回應。

 

孤獨與害怕揉壓成無法化解的恨意。

 

一遍又一遍的鞭笞著我自己…

 

 

 

「吶，鄭秀妍，我不會再打給妳了，我恨妳。」

 

 

 

 

周一早晨，韓樂啤酒召開早會。

 

這是鄭秀妍第一次以韓樂本部長的身分參與會議，多少有些緊張。

 

好在金泫雅能夠帶動氣氛，開會的氣氛熱絡，總會傳出笑聲。

 

鄭秀妍拿著上個月的營銷報告，起身對大家說…

 

「上個月的宣傳活動很成功，營業額上升了十個百分點。」

 

台下的下屬大力鼓掌，還有人歡呼。

 

金泫雅起身接著說…

 

「多虧雪炫xi，自從她拿到了年度歌唱大賞，她的高人氣帶動了銷售額。」

 

金泫雅說的開心，鄭秀妍卻想起之前鄭秀晶說過的話，如此看來，當初麥格的宣傳策略的確是失敗的，麥格是因為宣傳的錯誤才會銷售額停滯不前。

 

會議結束後，鄭秀妍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坐在位子上發呆，朴孝敏進來送咖啡時不斷偷笑，惹來鄭秀妍的注意。

 

「孝敏，妳笑什麼？發生什麼好笑的事了？」

 

「本部長~聽說啊…麥格那裏碰了個硬釘子~」

 

「硬釘子？」

 

「他們要找裴秀智當代言人，結果對方連談都不願意談，笑死人了。」

 

「連談的意願都沒有嗎？」鄭秀妍的表情變得微妙。

 

「對啊，不過裴秀智真不給面子，麥格好歹也是韓樂集團的子品牌啊…」

 

朴孝敏說到這裡便想起了往事…

 

「不過…我記得我們以前也在會議上提過要找裴秀智，但被您一口否決了，難道您早就知道她的個性嗎？」

 

鄭秀妍擠了個笑容，搖搖頭…

 

「我只是…沒那麼多宣傳經費。」

 

 

 

 

而在首爾郊區的馬場，裴秀智穿著整套馬術裝，準備進行騎馬訓練。

 

她新接的戲是古裝戲，女主角有不少騎馬的橋段。

 

敬業如裴秀智，當然不想用替身，想真人上陣。

 

雖然以前就有騎馬的經驗，為了避免拍攝過程發生意外，裴秀智還是決定花一個月的時間來馬場練習騎馬。

 

她上馬後便繞著草地走，沒發現有一個人騎著馬來到她身旁。

 

「裴小姐，初次見面。」

 

裴秀智被突然的聲音嚇到了，猛然轉頭看向陌生的女人。

 

「妳是誰？」

 

鄭秀晶擺出職業的微笑，向裴秀智鞠躬後說…

 

「我是…妳一直拒絕見面的人。」

 

「麥格？」裴秀智半信半疑地問。

 

「嗯哼。」

 

裴秀智的表情馬上冷了下來…

 

「這裡不是妳該來的地方。」

 

「裴小姐，跟妳談話的機會並不多…」

 

裴秀智才不等鄭秀晶把話說完，騎著馬轉頭就走，鄭秀晶翻了個白眼，但還是騎著馬跟過去，還不忘向她自我介紹…

 

「我是鄭秀晶，麥格啤酒的本部長，今天特別來拜會妳。」

 

裴秀智聽到了關鍵字就拉住馬，轉頭望向鄭秀晶…

 

「妳跟…鄭秀妍是什麼關係？」

 

鄭秀晶有些遲疑該如何回應，但因為裴秀智的表情太過複雜，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合她意。

 

「裴小姐跟我姊姊認識？」這是最中性的回答。

 

「認識，但妳是她妹妹？她有妹妹？」

 

裴秀智的問題對鄭秀晶來說太過刺耳，她沒想到鄭秀妍根本沒提過自己，收拾一下情緒後，她騎著馬往裴秀智走近…

 

「我們是同父異母的姊妹，姊姊沒在外頭說過我？」

 

「從來沒有…但…妳有點像她…」

 

「當然，我們是姊妹…既然裴小姐跟我姊姊認識，那我們也不算陌生人…是不是…」

 

鄭秀晶沒有說下去，因為裴秀智笑了，笑得如陽光燦爛，讓人心裡發顫…

 

「既然妳是她的妹妹，那我更不可能答應妳。」

 

架！一聲，裴秀智騎著馬離開了。

 

這次鄭秀晶沒有追上去，而是待在原地嘆氣。

 

咸恩靜騎著馬過來，安慰了下鄭秀晶…

 

「本部長，還是我們換個人選？」

 

「不，妳馬上去把裴秀智的背景調查清楚，我要知道她跟我姊是什麼關係，以及，我可以運用哪些關係。」

 

 

 

 

到了下班時間，鄭秀妍接到沈昌珉的電話，沈昌珉想約鄭秀妍一起吃晚餐，但鄭秀妍以加班為理由拒絕了。

 

鄭秀妍掛電話後，收拾一下桌面就離開公司。

 

她並沒有回家，而是來到一棟獨棟的屋子前，那是鄭秀晶的目前住所。

 

鄭秀妍把車停在門口，她看到窗戶一片漆黑，便知道鄭秀晶還沒回到家。

 

然而，鄭秀妍不知道的是，鄭秀晶來到了一個意料以外的地方。

 

鄭秀晶按了下門鈴，門旁的影像對講機顯現出金雪炫的臉…

 

「哪位？」金雪炫問。

 

「雪炫xi，我是鄭秀晶，鄭秀妍的妹妹。」

 

「喔！我馬上開門！」

 

金雪炫穿著寬大的T Shirt來到門口，放了一雙拖鞋讓鄭秀晶穿。

 

「抱歉，我穿得很隨便，秀妍沒跟我說妳會過來，喝茶嗎？」

 

「水就好，謝謝。」

 

鄭秀晶坐在沙發上，金雪炫則是去廚房倒水。

 

客廳裡只有鄭秀晶一人，鄭秀晶看向四周，發現這位大明星的家布置得很溫馨，到處都有可愛的小飾品，桌上還擺著相框，照片裡面有三個人，鄭秀妍站在沈昌珉與金雪炫中間，三人抱在一起笑得好開心。

 

「來，妳的水。」金雪炫把水杯放到鄭秀晶面前。

 

「謝謝。」

 

金雪炫坐在鄭秀晶對面，兩人大眼瞪小眼，一時之間有些尷尬。

 

「我今天過來，是有件事想問雪炫xi。」鄭秀晶開門見山的說。

 

「問吧，我知無不言。」金雪炫的笑容如陽光燦爛。

 

「聽說…雪炫xi跟裴秀智是好朋友？」

 

「對啊，我們是大學同學，到現在都還有在聯絡呢。」

 

「那…裴秀智跟我姊也認識？」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因為我跟秀妍是在社團認識的，秀智則是我的同系同學，我兩個人都認識，但他們彼此認不認識我就不知道了。」

 

「所以妳也不知道他們之間有過節？」

 

金雪炫瞪大雙眼，不敢相信鄭秀晶說的話…

 

「過節？秀妍才不會跟人有過節呢，肯定是有什麼誤會！」

 

鄭秀晶看到金雪炫過激的反應，嘴角揚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

 

「我打算請裴秀智當麥格的代言人，但裴秀智一聽說我是鄭秀妍的妹妹，馬上拒絕我。」

 

「竟然有這種事…那妳不是很辛苦？」

 

鄭秀晶順勢擺出可憐的神情，皺著眉望向金雪炫…

 

「雪炫姊，妳可以幫我嗎？只需要讓我跟裴秀智有見面的機會就好。」

 

金雪炫毫不考慮就答應了，只是態度不太有自信…

 

「我是可以幫妳約，但是秀智會不會答應，我就不能打包票了。」

 

「沒關係，雪炫姊願意幫我，我就很感謝了。」

 

鄭秀晶伸出手想跟金雪炫握手道謝，金雪炫一把握住鄭秀晶的手…

 

「妳是秀妍的妹妹，幫妳是應該的啊！」

 

這時，門鈴響起，金雪炫起身要去開門，走往玄關的時候邊說…

 

「剛才我告訴秀妍妳過來我這裡…沒想到她那麼快就過來了…」

 

一身淺灰色風衣的鄭秀妍走了進來，金雪炫靠過去說了幾句悄悄話，鄭秀妍邊聽邊點頭，接著來到鄭秀晶面前。

 

鄭秀妍低頭注視著坐在沙發上鄭秀晶，過了一陣子才說話…

 

「我送妳回家吧。」

 

「不用，我開車來。」鄭秀晶禮貌地回絕了。

 

鄭秀妍看了眼一旁的金雪炫，接著說…

 

「我有話跟妳說，要不要上車，隨便妳。」鄭秀妍說完就轉身離開。

 

鄭秀晶雖然看似鎮定，但還是起身要跟著離開，臨走前還不忘提醒金雪炫…

 

「雪炫姊，聯絡裴秀智的事就麻煩妳了，這是我的名片，請一定要跟我聯絡。」

 

「好，妳快走吧，秀妍再等妳。」

 

 

 

 

車上一片寂靜，鄭秀妍開車的時候沒有說話，鄭秀晶玩著手機也沒打算交談。

 

直到車子停在鄭秀晶的公寓外頭，鄭秀妍看向鄭秀晶，鄭秀晶也放下了手機。

 

「秀晶…」

 

「姊…」

 

兩人同時說話，又同時安靜。

 

「妳先說吧。」鄭秀妍說話時邊往後躺，將頭靠在椅背上。

 

鄭秀晶轉頭看向鄭秀妍，她討厭此刻鄭秀妍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姿態。

 

「姊，裴秀智恨妳，連帶著也恨我，怎麼辦？」

 

「對不起。」鄭秀妍嘴巴上道歉，但表情沒有一絲悔意。

 

「所以是真的？妳跟她有過節？」

 

「只是誤會一場，我會幫妳找其他的代言人，經費我會處理。」

 

「不，我就要她。」

 

「秀晶…」鄭秀妍皺起眉，終於出現了其他的表情。

 

「妳很清楚，裴秀智可以為麥格帶來多少的銷售額，要是麥格可以成為裴秀智第一個代言的酒類商品，那對她跟對我們麥格，都是一個里程碑。」

 

「我知道了…那我幫妳跟…」

 

鄭秀晶斷然打斷鄭秀妍的話…

 

「不用，我自己會解決，過去的經驗告訴我，靠妳是沒用的。」

 

鄭秀晶說完話還故意看了鄭秀妍一眼，果然，她看到鄭秀妍的眼神變得黯淡。

 

她知道自己說到鄭秀妍的痛處，但還是停不下嘴巴…

 

「我自己會處理好麥格的事，妳不准插手。」

 

「但雪炫幫忙，跟我幫忙不是同一回事嗎？」鄭秀妍忍不住回嘴。

 

鄭秀晶笑了，投向鄭秀妍的眼神如刀鋒銳利…

 

「說到金雪炫，妳跟她上床了吧？」

 

氣氛瞬間冷凝，鄭秀妍的瞳孔閃過一絲驚愕，過了許久才說…

 

「妳為什麼這樣問？」

 

「妳未婚夫知道嗎？」鄭秀晶反問。

 

鄭秀妍抿了下唇，撇過頭看向窗外…

 

「妳該下車了。」

 

鄭秀晶得到鄭秀妍冷漠的回應，壓抑多年的憤怒破出一絲縫隙…

 

「真不愧是我的好姊姊，連炮友的格調都比一般人高，個個都是大明星，我自愧不如啊。」

 

鄭秀晶打開車門就要下車，鄭秀妍猛然拉住她的手…

 

「我跟裴秀智不是那種關係。」

 

鄭秀晶聽了反而更生氣，大力甩開鄭秀妍的手…

 

「不需要跟我解釋！」鄭秀晶惡狠狠地瞪了鄭秀妍一眼，就下車離開。

 

 

 

 

鄭秀晶回到獨居的房子，裡面擺滿紙箱，連沙發都還沒來得及拆掉外膜。

 

就像是一個空曠的倉庫。

 

她躺在還包著塑膠套的沙發上，不停揉著胸口。

 

不知道為什麼，她心裡悶得慌。

 

於是，她翻箱倒櫃要找酒喝，不小心撞倒了一旁的紙箱，箱子裡的東西倒了出來，灑落在地上。

 

「我怎麼那麼衰…」

 

鄭秀晶蹲下身收拾，卻發現一個舊物，一台還有按鍵的老舊手機。

 

她翻開手機蓋，看著裡面泛黃的按鍵，眼眶突然紅了。

 

這台手機乘載了她過去十年的記憶，太過深刻，太過愚蠢了。

 

她將手機拿到耳邊，時光彷彿回到十年前，她說…

 

 

 

「妳為什麼不說話？」

 

 

 

「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

 

 

 

 

即使到了現在，她還是只能自問自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