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nderland

本章推薦歌曲是梁靜茹 - 我好嗎

 

 

 

Chapter 19 Hope

 

 

 

 

意識在朦朧中來回沉潛。

 

鄭秀晶是被細碎的聲響吵醒的。

 

已經有人幫她穿回衣服，她坐起身便看到鄭秀妍背對著她站著。

 

那人就站在辦公桌前，一手扶著桌面，另一手抵著胸口。

 

「妳醒了？」鄭秀晶的聲音有些沙啞。

 

鄭秀妍轉過身來，額頭上的傷口已經結痂，但還一大片乾涸的血漬掛在胸口，畫面有些怵目驚心。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此刻的鄭秀妍眼神冷漠，像是在看著陌生人。

 

「妳的傷口嚴不嚴重，要不要去醫院？」鄭秀晶又問。

 

「秀晶，我希望妳一切平安。」

 

突然冒出的祝福，讓鄭秀晶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時間就乾涸在那兒，兩人都不想跨越那條看不到的鴻溝。

 

鄭秀妍看了下手表便說…

 

「這時候大家應該都下班了，妳走吧。」

 

鄭秀晶搖頭…

 

「這裡那麼亂，我幫忙收拾吧，倒是妳的傷…」

 

鄭秀妍打斷鄭秀晶的話，不留一絲遲疑…

 

「我會處理，妳先離開。」

 

鄭秀晶討厭此刻鄭秀妍的疏離，起身想要跟鄭秀妍理論，卻被雙腿間傳來的疼痛逼得停下腳步。

 

「姊，難道我們不該好好談談嗎？」

 

突然，辦公室門口傳來敲門聲。

 

「本部長！您在嗎？」傳來朴孝敏的聲音。

 

 

 

 

朴孝敏拿著剛收到的文件站在門口，等了幾分鐘後，門打開了。

 

但她的步伐停滯不前，因為鄭秀晶低著頭走了出來。

 

「鄭本部長？」

 

鄭秀晶沒說一句就快步離開。

 

朴孝敏滿腹疑惑的走進辦公室，看到辦公室裡一片狼藉，雙眼都要掉出來了。

 

抬頭看到鄭秀妍的狼狽模樣，更是讓她驚呼出聲。

 

「本部長！您怎麼了！」

 

鄭秀妍正在想理由敷衍，朴孝敏卻主動搶答…

 

「啊！我知道了！是不是您妹妹跟您打架了！我剛剛看到她從您辦公室走出去。」

 

「對，妳可以幫我保密嗎？」

 

「當然，我可是您的貼身祕書！一定保密到底！」

 

鄭秀妍有時候都覺得朴孝敏的單純是個不可多得的優點。

 

「那這裡就交給妳了，我希望妳可以幫我把這間辦公室裡的家具全部換掉。」

 

「全…全部？」

 

鄭秀妍看了下四周的擺設，視線在不遠處的那張沙發停留了一下…

 

「對，全部換掉，新家具的風格都讓妳決定，我想要轉換辦公的心情。」

 

「好的，本部長，您交給我吧！」

 

朴孝敏說到一半就拿面紙遞給鄭秀妍…

 

「本部長，我載您去醫院吧，您嘴唇發白，額頭還在冒冷汗…」

 

「嗯，麻煩妳了。」

 

 

 

 

的確就像鄭秀妍所說的，那晚發生的事，就像沒發生過一樣。

 

每天大家都還是照常辦公，讓鄭秀晶都以為那天只是個夢。

 

像是發生了大事，咸恩靜沒有敲門就直接走進來。

 

「本部長，不好了。」

 

「發生什麼事了？」鄭秀妍努力讓自己集中精神。

 

「我們的經費突然被砍了三分之一。」

 

「怎麼會這樣！」鄭秀晶驚愕地站起身。

 

「謠言說是專務砍的，但…您跟專務素來不合…還是，您跟您姊說說看？」

 

「好。」

 

鄭秀晶隻身來到韓樂的辦公室，在門口就看到一堆搬家工人進進出出，她問了個員工，才知道本部長的辦公室正在整修，本部長改到會議室辦公。

 

然而，當她來到會議室，就看到朴孝敏像個門神站在門口。

 

「朴秘書，我姊在裡面嗎？」

 

「在，但她不見妳。」

 

「妳一個小小秘書，幹嘛假傳聖旨，走開。」

 

朴孝敏伸手攔住鄭秀晶…

 

「本部長親口跟我說，她 不 見 妳。」

 

「沒關係，我打給她。」

 

鄭秀晶當著朴孝敏的面拿出手機打給鄭秀妍，卻發現打過去是關機狀態。

 

「朴秘書，妳讓開，我有公務要跟她討論。」

 

「不好意思，辦不到。」

 

鄭秀晶正打算要硬闖進去的時候，門打開了，鄭秀妍與金泫雅一同走出來。

 

鄭秀妍改了髮型，額前的瀏海像是要遮住傷口。

 

「姊。」

 

鄭秀妍抬頭看了鄭秀晶一眼，給了個微笑，就與金泫雅一同離開。

 

留下鄭秀晶一人錯愕的待在原地。

 

「妳看吧，我說了，她不見妳。」朴孝敏嘲諷地說。

 

「她只是太忙了。」

 

人類最容易欺騙的就是自己，鄭秀晶知道自己在自欺欺人。

 

鄭秀晶發現自己明明跟鄭秀妍同公司，但完全聯絡不上。

 

可憐的是，不只鄭秀妍，連金雪炫也在躲避她。

 

現在她終於明白那晚鄭秀妍對她說的那句「秀晶…我希望妳一切平安」。

 

那句，才不是祝福，是訣別，是拋棄。

 

她又再一次被鄭秀妍拋棄了。

 

 

 

 

這個周末，鄭秀晶與李知恩一起到附近的歷史博物館。

 

兩人帶著同是粉色的鴨舌帽，一起站在陽台曬太陽。

 

「秀晶，妳心情不好？」李知恩問。

 

「發現了？」

 

「我啊，如果心情不好就會去飆車，要我教妳甩尾嗎？」

 

「不用…」

 

「那可以跟我說說，是誰讓你心情不好嗎？」

 

鄭秀晶凝視著李知恩的雙眼，瞳孔如此澄澈，不像她，充滿雜質。

 

會不會…

 

姐姐就是因為這樣才不要我？

 

「我好像…把我跟我姊姊的關係鬧僵了。」

 

「妳姊姊？啊，我記得了，我見過她，她那天跟雪炫一起來我家找妳。」

 

李知恩伸手撫上鄭秀晶的背，把兩人的距離拉近…

 

「妳姊很關心妳啊，她很快就會原諒妳的。」

 

鄭秀晶聽到這句話，像隻刺蝟張開身上的刺…

 

「我才不要她的原諒，又不是我的錯！」

 

李知恩吐了下舌頭，她沒想到自己幫了倒忙…

 

「那就當我說錯話吧，可是…當兩個人都覺得自己沒有錯，關係只會更糟。」

 

「沒想到妳也會說人生哲理。」鄭秀晶笑著說。

 

「常跟年紀比自己大的前輩相處，他們就會教妳很多，像是雪炫啊，還有秀智，妳跟她們不是也認識嗎？」

 

「雪炫姊跟秀智xi是跟我姊熟，他們之所以對我好，也是因為我姊的緣故。」

 

「所以…他們是妳姊的好朋友？」

 

「當然，甚至，比好朋友更好呢。」鄭秀晶說話時，心裡滿是苦澀。

 

 

 

 

某日下午，ABC電視台。

 

金雪炫剛參加完綜藝節目，正準備收工回家。

 

她與助理一同等電梯時，收到了裴秀智的簡訊，便來到了演員的休息室。

 

裴秀智畫好了妝，看到金雪炫過來，便把其他人都支開。

 

休息室裡只剩他們兩人。

 

「怎麼突然找我了？」金雪炫實在不想跟裴秀智單獨相處。

 

「我也是聽到髮型師說妳今天也在電視台，才想找妳聊聊。」

 

「什麼事啊，看妳緊張兮兮的。」金雪炫自己的表情也很緊繃。

 

裴秀智拿出手機，秀出裡面的簡訊…

 

「知恩啊，突然傳訊息約我吃飯。」

 

金雪炫挑了下眉…

 

「知恩也找過我，但我拒絕了。」

 

「不是啊，她找我做什麼？我跟她沒那麼熟啊。」

 

金雪炫內心瞬間天人交戰，她知道眼前的裴秀智跟她是情敵的關係，裴秀智卻把她當朋友。

 

到底…該幫秀智，還是害她呢？

 

金雪炫遲疑了一會兒，才低聲地說…

 

「妳知道秀妍跟秀晶吵架了嗎？」

 

「嗯，秀妍額頭上的傷，不就是秀晶弄得嗎，那這件事跟知恩的關係是？」

 

「知恩跟秀晶在一起了。」

 

裴秀智像是第一次聽到這個消息，整個人都激動了起來…

 

「秀妍沒有跟我說這件事！怎麼突然就在一起了！」

 

金雪炫心想好人做到底，便抓住裴秀智的手，發自真誠地說…

 

「秀智，聽我的勸告，不要插手秀晶的事。」

 

「什麼？」

 

「秀妍很不喜歡秀晶混亂的交往關係，所以不要提到也不要干涉。」

 

「那我也拒絕知恩的邀請好了…不過…」

 

裴秀智說到一半，突然皺起眉頭…

 

「不過…她們姊妹吵架也不是好事，我們應該要幫他們緩和關係吧？我能感覺到，秀晶給了秀妍很大的壓力…」

 

聽到另一個人也那麼瞭解鄭秀妍，金雪炫心裡五味雜陳…

 

「原來妳也感覺到了秀妍的變化…但這件事我們沒有辦法插手，插手的話，遭殃的是我們。」

 

 

 

 

而風暴的中心，好不容易出現了破口。

 

鄭秀晶每天都會偷偷到韓樂的樓層，想要趁機闖進去。

 

過了一個多禮拜，好不容易抓到朴孝敏不在的空檔，就快步闖進會議室。

 

鄭秀晶一進辦公室就把門鎖上。

 

正在辦公的鄭秀妍聽到聲響抬頭，發現進來的人是鄭秀晶，頭又低了下去。

 

「姊，我們談談。」

 

鄭秀妍打字的動作停滯在半空中，接著把文件收進抽屜，雙手交握在胸前…

 

「好，要談什麼。」

 

鄭秀晶看了眼緊閉的門口，這才說…

 

「我是來道歉的，不過我先說，我並不覺得只有我有錯，妳欺騙我也有錯。」

 

「妳來我辦公室，就是為了聊這個？」

 

「不然呢？還有什麼事比這個重要？」

 

鄭秀妍的眉間皺起了山巒，瞳孔也折射出內心的疑惑…

 

「鄭本部長，我不知道妳在說什麼，如果不是要談公事，妳就離開吧。」

 

「還有，在公司，妳應該叫我本部長。」

 

曾經，鄭秀晶以為，鄭秀妍跟鄭母不同。

 

所以鄭秀晶恨透了此刻鄭秀妍的態度，簡直跟鄭母一個樣！

 

「鄭秀妍！妳瘋了嗎！」

 

鄭秀晶的聲音招來了敲門聲，門外的朴孝敏不斷敲門。

 

「妳要讓妳的秘書趕走我嗎？」鄭秀晶的眼眶已經紅了。

 

「朴秘書，我還在談事情，先不要進來。」

 

門外的敲門聲停止了。

 

鄭秀晶吸著鼻子，努力讓自己的情緒冷靜下來。

 

「姊，我知道李知恩的事我有錯，但我已經努力要去處理這件事。」

 

鄭秀妍勾起了嘴角，像是彰顯她的不耐煩…

 

「鄭本部長，如果沒有重要的事，妳真的應該走了。」

 

鄭秀晶來到辦公桌前，她蹲在鄭秀妍面前，像往常那樣仰望著姊姊…

 

「姊…是我啊，我好不容易回來了，妳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鄭秀妍轉頭不去看鄭秀晶，像是在對空氣說話…

 

「在我心裡…秀晶她…一直待在美國…從來沒有回來過。」

 

像是一桶涼水灑落在身上，鄭秀晶甚至有些耳鳴。

 

兩行眼淚從鄭秀晶的眼眶逃出，劃破了一直以來的武裝。

 

「鄭秀妍…就因為我不是妳想要的那個鄭秀晶，妳就這樣對我？」

 

鄭秀妍仍不肯看向鄭秀晶，她的視線停留在虛空中，無哀無愛。

 

「妳說的對，我是個膽小鬼，這十年我一直是抱著可笑的幻想活著…我對妳做了那麼過分的事，竟然還幻想著妳在等我…我是不是很傻？」

 

鄭秀妍的語氣平淡，就像在說著別人的故事。

 

語氣中的自嘲，每一個輕笑，都讓鄭秀晶的心跟著抽痛。

 

鄭秀妍做了個深呼吸才有勇氣看向鄭秀晶，她用拇指抹去女孩的眼淚…

 

「我只想一輩子跟秀晶在一起，就讓她繼續留在美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