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nderland

ep41

首爾，早上十點。

這次高層的會議開得比以前還要久，因為Jessica重新規畫了高層權力職掌。

Jessica幾乎把所有的權力都收回自己手裡，讓高層都有些驚慌，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其中最擔憂的，莫過於被拿回最多權力的徐在永。

所以會議一結束，徐在永就找上Jessica，但Jessica以另外有會議為理由，婉絕與徐在永討論。

這下子，徐在永心底的疑問就落實了。

秀妍…真的要架空我了…

「在永，你沒事吧？」

徐在永回頭才發現原來會議室裡除了自己還有別人。

而且還是自己最討厭的申海允。

「沒事…」

「可是你的臉色很差…」

「被架空了臉色會好嗎？」徐在永忍不住說了。

「在永…不只你，我們所有高層的權力都被剝奪了一部分，只是因為你以前掌控大多業務，所以你的感受更加強烈。」

「妳在諷刺我以前獨攬大權？」

「在永…你太敏感了…」

「敏感？我要是敏感就不會落到這種下場…海允，妳沒發覺嗎？這一個月秀妍都在疏離我…」

申海允笑了，但她是在笑自己…

「在永…不只你啊…我也被疏離了…」

徐在永這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難道…秀妍在同時疏離我們兩個人？但是…她為什麼要這麼做？我的話…可能是因為上個月我母親跑來首爾，嚇到秀妍了…但是為什麼連妳都被疏離了？妳跟秀妍不是朋友嗎？」

「我也不知道呢。」申海允裝傻的說。

「唉…反正我都搞不懂秀妍在想什麼了…應該說…自從那個鄭秀晶離開公司後，秀妍就變了…變得好陌生…」

經徐在永這麼一說，申海允這才驚覺Jessica的改變。

的確…那女孩離開後…

秀妍就變了…

「海允，妳沒發覺秀妍比以前沉默嗎？而且變得喜歡獨處，我們很久沒一起聚餐了…」

「可能不是因為鄭秀晶，是因為秀妍的母親去世了…」

申海允還是不願相信鄭秀晶在Jessica心中的分量。

她不願相信那個女孩可以改變Jessica…

改變得如此透徹…

「海允，妳不用安慰我，我很清楚秀妍改變的原因是什麼。」

徐在永拋下這句就離開會議室。

申海允則是笑著搖搖頭…

剛才的話，她才不是要安慰徐在永…

而是要安慰自己

而在洛杉磯的一棟大樓裡，菸霧從一處飄散開來。

Victoria與鄭秀晶聚在陽台聊天，兩人手裡都銜著一根菸。

菸霧幾乎都要將兩人包圍住。

「Krys，上次的BV沒有搶到沒關係…這次可是來了個更大的牌子…」

「有聽說…LC最近找上我們…」鄭秀晶已經能熟稔的吸菸，不再咳嗽。

「是啊，LC可是頂級的高跟鞋品牌，能搶到就是大功一件。」

「可是…根據上次BV的事…我這次要搶到LC應該也很困難…」

「困難也要搶啊，LC做得好…絕對有獎賞的。」Victoria說到這裡，轉頭看向鄭秀晶。

「什麼獎賞？」

「我偏要賣關子~反正…妳會很滿意的。」

鄭秀晶抿了下唇，接著問…

「主編…妳當初是花多久時間才當上主編的？」

「怎麼突然問這個？」

「我怕我要當上主編…會花很多時間…」

「廢話，當然要花很多時間啊，我可是熬了六年才當上主編，不過我可是國內第一個在三十歲以前當上主編的人。」

Victoria的語氣充滿自豪，等著鄭秀晶吹捧自己。

沒想到鄭秀晶一聽到六年這個數字，臉色就變得鐵青。

「六年啊…竟然要六年…」

「Krys，妳別那麼在意時間，成功都是需要等待的，等久了就會是妳的了。」

「我不能等那麼久！」

鄭秀晶突然大聲喊，讓Victoria愣了一下。

「妳幹嘛那麼激動？」

「對不起…主編…我只是很著急…」

「我看得出來，當初會找上妳當徒弟，就是欣賞妳比任何人都還要急迫的上進心，但…Krys，妳太急了…這樣成不了事的。」

「可是…主編…我等不了那麼久…」

我怕…

秀妍沒辦法等那麼久…

「Krys，我發現我不夠瞭解妳了，原本以為妳跟別人一樣只是渴望金錢跟權力，但是現在看來…妳跟別人不一樣，告訴我，妳想成功的原因到底是什麼？」

「我…」鄭秀晶說不出口。

「一個人會想成功不外乎為了錢、權…要不然就是感情，怎麼…年紀輕輕的就有感情困擾？」

鄭秀晶沒有說話，轉身背對Victoria抽菸。

這樣的態度讓Victoria相信自己猜對了。

「被劈腿想回去復仇？還是對方家庭要求門當戶對？唉…回答我啊…」

鄭秀晶將菸踩熄，低聲的說…

「我要成為有能力站在她身邊的人，保護她，不讓她受傷…」

「是這樣啊，那妳可要更拼命，因為保護人…是很辛苦的一件事。」

Victoria拍拍鄭秀晶的肩，轉身走出陽台。

鄭秀晶則是默默咀嚼Victoria的話，祈禱成功那天趕快到來。

一天中午，申海允沒在辦公室找到Jessica。

本來想去問徐在永，但腦海裡突然浮上一個念頭。

於是，申海允離開公司，往公園走去。

果然在湖邊找到了Jessica。

Jessica坐在湖邊的長椅上，凝望著湖面。

「秀妍…」申海允走到Jessica身旁。

「找我有事？」Jessica抬頭看向申海允。

「恩。」申海允坐在長椅上，與Jessica之間隔了一個位子的距離。

「海允…如果妳是想談高層權力職掌的事，那我現在就可以告訴妳，我的確是要拿走你們的權力，尤其…是在永。」

「秀妍…我不是要問這個。」

Jessica皺起了眉，轉頭看向申海允。

「我想問的是…妳為什麼刻意疏離我跟在永？」

「是這件事啊…我以為你們沒有發覺…」

「怎麼可能沒有發覺？秀妍，我們都是妳的朋友，都很關心妳…我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妳封閉自我。」

Jessica低下了頭，過了許久才開口…

「海允…我最近不斷想著妳對我說的話…妳說得對，我的確太過心軟，才會讓在永對我存有一絲期盼…都是我的錯…所以…我想改正…」

「但是秀妍…妳為什麼連我都疏遠了？」

「我要一視同仁…既然要變得果決…就不能大小眼。」

Jessica藏在心底的暗語並沒有說出來。

她沒有告訴申海允，她從徐在永身上看到了鄭秀晶的影子…

Jessica相信是因為自己心軟，讓徐在永有了不切實際的盼望…

同樣的…

也是因為自己的心軟，鄭秀晶才會在那天說了絕不放棄的話…

Jessica回想起當時聽到鄭秀晶的話而開心不已的自己，就覺得自己好自私…

是我給她錯誤的鼓勵…

是我讓小鬼誤以為我跟她有未來…

是我…

都是我的錯…

申海允看著Jessica流下眼淚，她不知道Jessica為什麼哭，內心卻無比失落。

因為…

讓Jessica哭泣的人…

絕對不是自己…

而在Dazzle，設計組的會議正要開始。

這次所有組長都出席了，都一副勢在必得。

副編輯當然知道大家都是要爭取LC，所以一坐下就開門見山的說…

「這次LC可是難得找我們雜誌拍攝，千萬不能搞砸，要真的有能力才能接，懂嗎？」

所有組長都笑了，他們誰不知道接LC要有真本事。

鄭秀晶的眼神對到坐在對面的Ciara，她相信這次Ciara一定也會跟自己搶LC。

果然，Ciara是第一個舉手的。

「Ciara，妳可有把握？」副編輯問。

「當然，副編輯，我可是做過BV，對這種國際大牌自然比別人瞭解。」

Ciara將BV抬出來，就讓許多組長們安靜了下來。

畢竟做過BV可是很輝煌的戰績，沒人敢比。

但是，鄭秀晶還是不怕死的舉手了。

「副編輯，我想試試看。」

「Krystal，妳果然大膽，LC也敢接？」

「當然。」

「Krystal，妳連BV都沒接觸，LC這種更高檔的牌子，妳還真的敢接啊？」

Ciara一出言調侃，其他組長都笑了。

但鄭秀晶沒有被影響，反而據理力爭…

「副編輯，我雖然沒有足夠的經驗，但是我相信以我曾經當過設計師的經驗，一定能跟LC共同創造出新穎的拍攝主題。」

鄭秀晶話說完後，另一組的組長出來幫腔…

「是啊，Krys上次的彩妝畫報拍得很好，大家都有看到成品吧。」

接著，又有另一組組長幫腔…

「Ciara做了那麼多次國際大牌，總要給別人機會吧。」

眼看所有人都幫著鄭秀晶，副編輯就改變心意…

「好吧，既然大家都這麼說，我就把LC這個案子給Krystal，Krystal要做好啊。」

「是！」鄭秀晶開心的直點頭，Ciara則是氣的跺腳。

會議結束後，鄭秀晶先跟那些有幫自己說話的組長道謝，接著就跑去找主編。

一路上，鄭秀晶都開心的要飛起來，心想著這幾個月建立的人脈總算派上用場。

而Victoria看到鄭秀晶笑的嘴角都要裂開了，就知道帶來好消息。

「拿到了？」

「恩！」

「拿到了可要好好幹，懂嗎？」

「瞭解！」

「Krys，這次我可要好好稱讚妳，妳果然有認真經營人脈，連LC的總經理都能結交，不錯~」

「總經理？我不認識啊。」Victoria這麼一說讓鄭秀晶覺得莫名其妙。

「怎麼不認識？剛剛副編輯跟我說LC的總經理指名要妳拍攝，不然…妳還以為光憑幾個組長幫妳講話，就能拿到LC？」

「我…我真的不認識LC的總經理啊…」

「好吧，妳就繼續裝傻，記得做好才能領賞喔，我還要忙，妳先出去吧。」

「是…」

鄭秀晶走出辦公室時還完全摸不著頭緒，她不懂為什麼毫不認識的陌生人會幫助自己，到底是哪裡冒出來的人脈？

這時，手機響了，是個陌生的電話號碼，鄭秀晶好奇的接起。

接起後才發現不得了，LC的總經理親自打電話來了，約今天晚上吃飯。

鄭秀晶聽對方的聲音是個女生，所以沒太戒備，爽快的答應邀約。

下班以後，鄭秀晶前去赴約時，心情還有些忐忑，她很好奇這個LC的總經理到底是什麼人物。

進餐廳後，鄭秀晶在服務生的帶領下，往裡頭的包廂走。

終於，與裡頭的人只有一門之隔。

鄭秀晶推開了門，裡面有兩個人，鄭秀晶看到其中一人就傻住了。

「看到我很意外？」Milanda起身對鄭秀晶招手。

「Milanda？妳怎麼會在這裡？」鄭秀晶邊問邊走進包廂。

「不然…妳以為妳怎麼拿到LC的？」

Milanda將鄭秀晶拉到穿著貴氣的女人面前…

「Alice，這是Krystal，我上次跟妳說的那個女孩。」

被稱為Alice的女人仔細的將鄭秀晶瞧了一遍，然後伸出手來…

「我是Alice，LC的總經理，Milanda向我推薦妳，妳可別讓我失望。」

鄭秀晶趕緊握住Alice的手…

「我是Krystal，請多多指教。」

結束客套後，Alice看向Milanda…

「Milanda，我還有事就先走了，妳跟這位小姐慢慢吃吧。」        

Alice離開了包廂，留下鄭秀晶與Milanda兩人。

鄭秀晶有些不敢看向Milanda，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個曾說要弄死她，卻反而幫她的人。

「妳沒什麼話想說？」反而是Milanda先開口。

「我會還妳這個人情的！」鄭秀晶幾乎是閉著眼睛說。

「還？我沒要妳還啊。」

「沒要我還？那妳為什麼要幫我？妳那天不是說要弄死我…」鄭秀晶自動把後面那句消音。

「我覺得妳很有趣，所以不想把妳當做床伴。」Milanda坦然的說。

「所以是當朋友？」鄭秀晶笑著說，臉上揚起燦爛笑容。

Milanda挑了下眉，心想這孩子還真是天真。

「什麼朋友，我人生才沒有那種東西呢。」

「那…妳希望我們是什麼關係？」鄭秀晶歪著頭問。

Milanda對鄭秀晶勾勾手指，鄭秀晶乖乖的靠過去。

「吶…Krys，當我女友好不好？」

「不要！」鄭秀晶馬上拒絕。

「別那麼快拒絕嘛，我話都還沒說完…當我的女友好處可多呢，妳不是很想趕快爬到編輯的位子嗎？做我的女友，妳想要的很快就可以拿到。」

「別說了，我不是那種會為了上位出賣自己的人。」

鄭秀晶轉身就想離開，她才不想對Milanda多費唇舌。

「可惜啊…」

Milanda的這句讓鄭秀晶回頭…

「可惜什麼？」

「一個什麼都不願意犧牲的人，根本不可能成功。」Milanda一副理所當然的說。

「我才不會為了成功犧牲我的感情！」

「Krys，妳知道妳的優勢是什麼嗎？就是妳的年輕貌美，妳的外貌就是妳最大的武器，如果妳連這麼好的武器都不拿出來用，妳一定會失敗的。」

「那我寧願失…」

鄭秀晶說到一半就說不下去了…

因為…

她知道自己不能失敗…

如果失敗了，我就沒有機會回到秀妍身邊…

「呵，猶豫了？」

Milanda笑著走到鄭秀晶面前，她知道眼前的女孩終究被權力迷惑。

她的雙手環上鄭秀晶的腰，只要收緊，這個女孩就是她的。

心裡的愉悅幾乎要傾巢而出…

但…

「放開我。」

「妳說什麼？」Milanda沒想到鄭秀晶會拒絕。

「我靠妳成功了又如何，出賣靈魂的我…也沒有跟她在一起的資格了…」

Milanda聽了鄭秀晶的話，先是詫異，接著就笑了…

笑容裡偷偷包裹著一絲難過…

「Krys…沒想到妳心裡有人了…」

「所以…放開我…」

鄭秀晶再次將Milanda推開，Milanda被推離好幾步。

「謝謝妳這次幫我的忙，這個人情我一定會還。」

「等等。」

「Milanda，我是不會答應跟妳在一起的。」

「讓我幫妳…」

「什麼？」               

Milanda一步步走向鄭秀晶…

「我一直以來都看著人們如何被權力迷惑…最後迷失了自我…」

Milanda突然伸手捏住鄭秀晶的下巴…

「我要親眼看看…妳成功後，到底是會跟我們一樣連心都腐爛了，還是保持住妳現在的單純…我迫不及待想知道妳的下場…」

「Milanda…妳放手…」鄭秀晶不斷掙扎。

「吶…Krys…我會幫助妳成功，到時候妳可要記得剛才所說的話…那些天真爛漫的話…」

Milanda鬆開了手，鄭秀晶的下巴浮現指痕。

「妳可要好好做LC，下一次的牌子只會更大。」

Milanda拋下這句就拎起包包離開，鄭秀晶則是驚魂未定。

洛杉磯的夜色還在鋪墊，首爾的陽光早已燦爛。

但…

Jessica卻將自己與陽光隔絕。

在這個大好天氣的日子，她捧著鮮花去祭拜母親。

Jessica看著塔位上母親的照片，情緒就通通湧上來。

「媽…我來看妳了…妳最近過得好嗎？」

Jessica知道沒有人會回應，所有的話語，其實都是說給自己聽的。

「我啊…最近很想妳…很多話想跟妳說…」

Jessica的話停頓了，過了一會兒，她眼眶逐漸紅了，呼吸也變得短促。

手裡的鮮花不斷顫抖，花瓣開始一片片掉落。

「媽…怎麼辦…我不知道該怎麼走下去…」

「我…我不知道我的人生還剩什麼…我的未來能幸福嗎…或是說…有意義嗎？」

Jessica說話時，淚珠一顆一顆的掉落。

每顆眼淚都像在控訴生命的孤寂，Jessica內心的空洞已經無法掩蓋。

「我不知道我每天在等待什麼…雖然我叫自己不要等…但是我還是在等她…什麼都不做…就是等她…媽…這樣的我…是不是錯了？」

「但是…我很想她…真的很想她…明明告訴自己不可以…但是我控制不了自己…媽…我到底該怎麼辦…」

Jessica的口袋裡有著一張飛往美國的機票，機票上的每道皺摺都是她的猶豫。

「我想見她…只想知道她過得好不好…媽，就這次好不好？」

Jessica問了以後，又自己回答…

「但是…見到她又能如何？就只能跟上次一樣趕她走…讓她再傷心一次…不行…我不能這樣…不能這樣對她…」

Jessica看著母親的照片，她咬緊牙根，努力將心底的思念壓抑住。

眼淚也逐漸收回…

「媽…我是不是該讓她從我心裡離開？像海允說的那樣…讓我的心自由…」

「但是…我能自由嗎？我忘得了她嗎？」

Jessica很清楚以現在自己的狀況，根本忘不了鄭秀晶。

忘記太難…

那就…

「還是…我假裝忘了？是啊…裝作心裡沒有這個人…應該就會好一點…」

Jessica彷彿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她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鮮花，擺在母親的塔位前。

機票則早被揉成一團，扔進了垃圾桶裡。

Jessica離開陰冷的室內，一步步走向陽光。

她告訴自己要往前看。

如同向日葵總朝向太陽…

但…

她忘了陽光必會帶來陰影。

越蓬勃生長的大樹，根也越深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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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感很煩...很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