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nderland

ep40

擔心…

害怕…

所有的灰色都聚在我的臉龐…

是誰用思念雕刻我的心…

是誰把回憶裝飾在我的夢中…

究竟門外的腳步聲…

是我等待的那個人…

還是…我自己腳步的回音？

富麗堂皇的法式餐廳裡，會議提前開始。

包廂內有一張圓桌，圓桌的主位空缺，其他三個位子則坐了人。

此時，穿著咖啡色皮衣的男人正說得口沫橫飛，講到激動處，連酒杯都差點灑了出來。

「你們對那個Krystal太掉以輕心了！老師一看就是要捧她！現在只有我一個人在壓制那個ㄚ頭，你們也來幫幫我啊！」

男人說完話就看向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但那人搖頭…

「Capel…我不喜歡欺負弱小。」

「弱小？等她壯大了就來不及了！」Capel急忙反駁。

這時，一旁穿著淡綠色羊毛衫的男人插話…

「Aron，Capel說的也有道理，我們不能太小看那個女孩。」

「喔？那Berlin你說，我們對付那個女孩的理由是什麼？」

Berlin用手托著下巴，先是沉思片刻，才說話…

「首先，最大的問題是…那個Krystal是個女人…光是這點就對我們很有威脅。」

Capel附和的說…

「對啊！老師當初選我們三個當徒弟，不都是為了避免擦槍走火，可是那個Krystal卻是個女人！誰知道老師會不會偏心！而且都過了那麼久，老師都還沒帶她來跟我們聚餐，不就代表老師對待她跟我們不同嗎？」

Capel說的熱烈，Aron卻笑了…

「你們都忘了兩年前的模特兒事件？搞不好那個Krystal只是老師貪圖新鮮的玩伴罷了。」

「Aron，你覺得經過兩年前的那件事，還有女人可以接近老師嗎？」

Berlin此話一出，Aron的臉色才沉了下來。

「Berlin…你剛才只說了第一點，後面呢？」

「第二點就是我剛才要講的，Krystal是目前唯一可以接近老師的女人，這代表她已經獲得了「師母」的認可，我們都知道「師母」不斷催促老師到巴黎，搞不好Krystal就是師母找來的接班人。」

Aron明顯不滿意Berlin的推測，等Berlin說完就出言反駁…

「Berlin…我不喜歡隨意猜測…那個Krystal只是個小小的組長，要能取代我們，可是要花大把的時間，等她爬上編輯這個位置，我們三人之一搞不好已經當上主編了。」

「Aron…你不能那麼鬆懈…」Berlin皺起了眉。

「好吧，我就直說了，我不喜歡憑我的職權欺壓弱小，我們當年可也是這樣爬上來的，要將心比心，好了…這個話題就到此為止，我去一下洗手間。」

Aron起身離開包廂，等包廂內沒有別人，Capel才開口…

「我最討厭聽Aron說教了。」

「小聲點，別讓他聽到。」

「呵，他在意嗎？我敢保證到時候打壓Krystal最狠的一定是他，每次看他邊說著那些冠冕堂皇的話邊傷害人，真是要吐了。」

「好了，別說了。」Berlin瞪了Capel一眼。

這時，包廂門打開，Victoria走了進來。

Berlin與Capel馬上起身迎接。

「老師，您來了。」

Victoria坐在主位，看到一旁的空位就問…

「Aron呢？」

「他去洗手間。」Berlin馬上回答。

「你們今天都挺早到的。」

「也是剛到。」Capel也是說謊不用打草稿的人。

過了幾分鐘，Aron也回到包廂，聚會才真正開始。

每個月，Victoria都會在特定一天與三位徒弟進行一次聚餐。

既可以增進感情，也可以讓三人彼此督促。

四人聊著公司裡的事，不時參雜些八卦。

「那個…不知道老師有沒聽說有一個員工叫做…Krystal的？」Capel終於還是耐不住性子的問了。

「恩，怎麼了啊？」Victoria沒打算否認。

「沒有…就只是想知道老師對這員工的印象如何？」

「就只是個組長，我哪有什麼印象。」

Victoria裝作若無其事，Aron的眼神卻冷了下來。

在Victoria與徒弟聚餐的同時，鄭秀晶正在進行拍攝。

這次難得與國際名模合作，說什麼都要做好。

她站在攝影師後方，看著Milanda擺姿勢，越來越欣賞這個韓美混血的模特兒。

Milanda敬業的態度比很多名不見經傳的小模特兒好太多了，提早半個小時到攝影棚，對工作人員也很友善，是個配得上名模稱號的模特兒。

一進入休息時間，鄭秀晶就上前跟Milanda說下一組照片的概念。

「等一下妳的肢體就稍微誇張一點，因為主題是野性…」

「等等。」

Milanda突然將手搭上鄭秀晶的肩膀，鄭秀晶對這突然縮短的距離有些緊張。

「我的鞋子掉了，我穿回去。」

Milanda開口才知道原來她是想穿鞋才會靠著鄭秀晶。

「Krys，妳身上有一股香味，是哪一款香水？」Milanda問。

「香水？我沒用香水，可能是其他東西的香味吧。」

「妳沒用香水？真的？」

Milanda說著說著就湊過來聞，鄭秀晶想避開又怕Milanda覺得自己太大驚小怪。

「好像真的不是香水…但是很好聞…」

「謝謝妳的誇獎…時間差不多了，妳該補妝了。」

鄭秀晶退離Milanda好幾步，Milanda當然感覺得到鄭秀晶的刻意疏遠，但也沒太大反應，看了鄭秀晶一眼就進化妝間。

終於結束拍攝工作後，鄭秀晶與組員要一同聚餐，沒想到Milanda要求加入。

「Milanda？我們可是要去一般的餐廳，妳真的想去？」鄭秀晶不敢置信的問。

眼前這位可是世界名模，願意去一般的美式餐廳嗎？

Milanda撥了下染得光亮的褐髮，欣然點頭…

「當然，我要去。」

於是，一行人前往附近的美式餐廳，鄭秀晶為了保護模特兒，特別將Milanda安排到自己旁邊的位子。

大夥兒點了滿桌的漢堡與薯條，鄭秀晶原本以為Milanda會面有難色，沒想到Milanda很隨興的跟著大夥兒一起吃起漢堡，還大口喝著可樂。

「怎麼了？」Milanda感覺到鄭秀晶詫異的目光。

「沒有…我以為妳會怕胖…」

「胖也是明天的事，Krys，快吃吧。」

Milanda拿起啤酒與鄭秀晶碰瓶，泡沫都沾上鄭秀晶的手。

這場聚餐到了快十二點才結束，Milanda似乎不勝酒力，頭靠在鄭秀晶的肩上睡著了，鄭秀晶只好攔了輛計程車送Milanda回家。

Milanda的住所是個漂亮的白色洋房，周遭還有花園。

鄭秀晶攙扶Milanda進屋，將Milanda放到床上就打算離開。

但…

Milanda拉住了她的手。

「我的頭好痛…」Milanda扶著額。

「頭痛？」

鄭秀晶擔心的坐回床邊，Milanda將頭枕在鄭秀晶的腿上。

「聽說按摩會好很多…」Milanda說。

「喔…」鄭秀晶聽話的幫忙按摩。

「Krys…妳看起來好像才二十初歲，對吧？」

「恩，我今年二十四歲。」

「年輕的女孩真好，好有活力…」

「哪有…」

「Krys…妳身上的味道真的好好聞…是體香吧？」

「有嗎？我真的不知道…」

「有喔，很香很香…」

Milanda撐起身子，在鄭秀晶身上聞啊聞，讓鄭秀晶都害羞得臉紅了。

「很香…是少女的味道呢…」

突然，Milanda將唇貼在鄭秀晶的臉頰上，鄭秀晶瞬間懵了。

然而，臉頰的溫熱逐漸往嘴角漫延，最終攫住了鄭秀晶的雙唇。

當唇上有了觸感，鄭秀晶就發覺不對勁，她想退開，卻被Milanda緊緊抱住。

不是說醉了嗎？為什麼怎麼推都推不開！

「唔…放…放開…」

鄭秀晶想將Milanda推開，Milanda卻反而將鄭秀晶壓在身下，甚至將鄭秀晶的雙手鉗制在兩旁。

「都來了…不做點事再走？」

「Milanda…放開我…」

Milanda坐在鄭秀晶的腰上，她脫去自己的上衣，鄭秀晶趕緊轉過頭去。

「不看？妳這個小女孩真是有趣…」

Milanda拉起鄭秀晶的手，並把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豐盈上，鄭秀晶瞬間臉就脹紅，想要抽回手，Milanda卻將她的手按住。

鄭秀晶快要被逼瘋了，她沒想到送人回家竟然是羊入虎口。

最後鄭秀晶受不了，大力將Milanda推開，自己則從床上滾下來。

「Krys…妳推我？」Milanda不敢置信的看著摔在地上的鄭秀晶。

「Milanda…我…」

Milanda似乎是被觸怒了，她不等鄭秀晶解釋就破口大罵…

「妳以為妳是誰啊？我讓妳上我的床是妳的榮幸，妳他X的還不給我爬過來！」

鄭秀晶活那麼大，還沒被人用這種話罵過。

既然都被罵了，還是離開比較好。

「我要走了。」

Milanda見鄭秀晶要離開，又開口大罵…

「妳這個小ㄚ頭，年紀輕輕就會耍大牌？妳現在最好乖乖爬到我面前，求我上妳，否則…以後妳絕對不會好過的…」

鄭秀晶停下了腳步，Milanda還以為鄭秀晶總算學乖。

但下一秒鄭秀晶卻轉身離開。

於首爾。

今天Blanc & Eclare格外慌亂，因為主掌大部分業務的徐理事請了事假。

而Jessica與申海允在辦公室開會。

「在永的母親來首爾了？」申海允問。

「是啊，在永的母親一聲不響的就跑到首爾來，把在永嚇死了。」Jessica回答。

「所以在永現在在陪他母親？」

「是啊，他請一天事假，不過公司真的沒有在永不行，妳看，才一個上午公司就亂成一團。」

申海允自然不喜歡聽Jessica說這種缺了徐在永不行的話，想喝茶掩飾自己的尷尬，卻發現茶杯在左手邊，只好伸出右手來拿。

Jessica自然看到申海允的不方便…

「海允…妳的手…還好嗎？」

「還可以。」

「現在還在復原期，盡量別用到左手。」Jessica叮嚀。

「我會注意的，對了…秀妍，妳晚上有空嗎？」

「我要陪在永的母親吃飯。」

「陪在永母親吃飯？為什麼？」申海允睜大雙眼。

Jessica嘆了口氣後說…

「其實…在永的母親一直誤以為我跟在永在一起，但我跟在永也沒打算戳破這個謊言，在永是家裡的獨子，他父母對他的婚事又很在意，讓在永也很困擾…所以…就想說裝下去…」

「所以妳是假裝在永的女友跟他母親吃飯？」

「恩。」Jessica無奈的點頭。

「可是，秀妍，妳能裝多久呢？而且這對在永跟他家人來說是好事嗎？」

「我這樣做只是想幫在永。」

「可是…秀妍…妳不愛他，也不打算嫁給他，這樣裝下去，也只是讓在永跟他的母親有錯覺罷了，妳真的覺得妳這樣做是在幫在永嗎？」

「我…」

這時，徐在永打電話來，Jessica接起。

「好…那間餐廳我知道，我會準時到的…不用說抱歉，應該的…恩…」

申海允聽內容就知道是跟徐在永講電話，於是不等Jessica講完電話就離開辦公室。

下班後，Jessica前往與徐在永約定的餐廳。

一進包廂，徐在永的母親就笑咪咪的走過來，握住了Jessica的手。

「秀妍啊，好久不見。」

「伯母好久不見。」

三人就座後，餐點陸續上桌，徐在永母親始終握著Jessica的手談天說地，一旁的徐在永也加入談話，企圖營造和樂融融的氣氛。

這齣劇，正在上演。

等這頓飯吃得差不多了，徐在永的母親才說出這次的來意…

「秀妍啊…我們家在永都三十好幾了…不能再拖了…」

「伯母…」Jessica沒想到話題會突然被扯向婚事。

「秀妍，妳對我們在永有哪裡不滿嗎？」

「沒有！」Jessica急忙否認。

「那怎麼還不嫁給他？在永雖然沒有妳那麼有錢有權，但是他很乖，不會亂來的，秀妍啊…我跟在永他爸都老了，真的不能等了，能不能讓我們兩個老人早日抱孫？」

Jessica聽到「抱孫」兩個字，臉色就僵住了。

徐在永更是差點暈倒，他沒想到母親那麼口不擇言，趕緊要母親別說了。

「在永你別攔我！秀妍，在永都三十好幾了！再不結婚像話嗎？」

「媽！妳喝茶！喝茶！」

徐在永用茶水堵住母親的嘴，但氣氛還是尷尬的可以。

所以趁母親去洗手間時，徐在永趕緊陪罪…

「秀妍…不好意思…還要麻煩妳演這場戲…」

「沒關係，只是…你母親真的很著急你的婚事。」

「唉呦，這種事急不得的。」

徐在永雖然說的淡然，但Jessica還是看得到徐在永眼神裡的一絲盼望。

他還在等著我的回應…

等著那根本不可能的回應…

Jessica終於體會到申海允所說的話，她這樣假扮是徐在永的女友，對徐在永來說真的不是件好事。

她給的只是個美夢，夢再真，終究還是夢。

Jessica知道自己從未陷入夢中，但徐在永呢？

會不會已經沉溺太久，都忘了真實與虛幻的差別？

Jessica知道再拖下去…

對自己與徐在永都不是好事…

今天的Victoria特別嘴饞，想找個跑腿的。

於是一大早就叫來鄭秀晶，沒想到鄭秀晶今天一身皮衣皮裙，還畫了眼妝，瞬間從少女變熟女。

「Krys，怎麼突然打扮得那麼成熟？」Victoria嚇了一跳。

「這樣看起來就不像小孩子了吧？」鄭秀晶反問。

「怎麼…被誰刺激了？聽說…昨天妳送Milanda回家？」Victoria問話時，嘴角彎起莫名的弧度。

「恩。」鄭秀晶不打算多作回應。

「有沒有…跟她深入的交流？」Victoria刻意在「深入」兩個字加重語氣。

「沒有。」鄭秀晶斬釘截鐵的否認。

「沒有？唉…可惜了…果然年輕不懂事啊…」Victoria一臉失望。

「主編，你的話是什麼意思？」

「Milanda是著名的在床上建立人脈的名模，沒想到妳竟然放過這個機會…唉…我的天…那麼好的機會…」

「所以…主編…妳是故意把這個案子給我的？」

「當然啊，Milanda最喜歡妳這種年輕女孩了，本來想幫妳們搭關係的，沒想到妳卻搞砸了。」

「可是主編妳怎麼能夠肯定我願意呢？」

「拜託…在我們這個圈子，性向是重點嗎？大家不都只是看美麗的皮囊？」

鄭秀晶沒想到這個火坑竟然是Victoria安排的，不過…

既然Milanda是床上人脈…

那…

「主編妳有跟Milanda…」

Victoria將食指擺在唇上，冷著臉說…

「噓…好奇可以殺死一隻貓…懂嗎？」

「喔…」鄭秀晶沒再說話。

三天後，徐在永的母親終於要回慶州。

一大清早，兩人就送徐在永母親到高鐵站，徐母在臨走前還握著Jessica的手，苦口婆心的說要趕快結婚。

直到看著徐母所坐的列車從眼前駛離，Jessica才鬆了口氣。

送走母親後，徐在永就開車送Jessica回公司。

而在公司裡，申海允坐在辦公桌前，雙眼則望向角落發呆。

徐在永與Jessica在這三天幾乎形影不離，兩人甚至還要在徐在永母親面前故作親暱，這都讓申海允很吃味。

但…所有的憤怒都不能表現出來…

因為…現在的她跟Jessica只是上下屬關係…

過往的友誼通通都被註銷了…

現在的她與Jessica之間，只剩空白…

想到這裡，申海允忍不住笑了，但這個笑沒有一絲笑意，反而充滿苦澀。

申海允看著眼前的水杯，她試著要用左手拿起。

她用盡力氣握住了水杯，正要往上托，左手卻突然無力。

水杯正要落下時…

有人接住了。

申海允抬頭一望，Jessica不知何時已經站在她的身旁。

「秀妍？」

「想喝水？我喂妳。」

「不…不用了…我用右手拿就可以。」申海允羞紅了臉。

Jessica按住申海允伸來的右手，然後說…

「海允，以後…我當妳的左手…」

Jessica以為自己的承諾可以讓申海允不那麼氣餒，申海允的表情卻變得憤怒。

「秀妍…我不希望妳把我當作有殘缺的人…妳不要對我太好…」

「海允…我沒有把妳看作有殘缺…」

「那就讓我自己來，我可以的。」

申海允握住水杯，努力將水杯往嘴邊送，但水杯還是在半空中摔落。

水…灑了一地…

Jessica想蹲下去幫忙清理，申海允拉住了她。

「秀妍，我自己會清理。」

「可是…」

「秀妍…妳就是這點不好…就像妳對在永那樣…妳對朋友太好了…才會讓我們對妳有太多妄想…誤以為妳心裡有我們…」

「海允，我心裡當然有你們，你們是我的朋友…我…」

「秀妍…我跟在永要的，比妳想像的還要多太多了。」

申海允的話讓Jessica的話梗在喉中。

「秀妍…我說的那個心底…是那個女孩曾經到過的地方…什麼時候…那裡才會清空…讓別人進駐？」

Jessica沉默了。

「所以…是不會有那一天了？」申海允苦笑的問。

「海允…我也想清空…但是…很難…」

申海允搖頭…

「秀妍，是妳自己把門關上，把那女孩鎖在妳心底的。」

申海允的話點醒了Jessica一直以來的疑問。

原來…

是我把自己困死在過去…

是我放不下小鬼，所以…回憶不放過我…

申海允抬頭看著Jessica黯然的神色，知道Jessica還困在過去的回憶裡。

她還愛著那個女孩…

但…

「秀妍…妳不開門…沒有人能夠快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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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就是靈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