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nderland

 

 

 

  

 

 

Chapter 35

 

 

 

 

清晨，天空飄落綿綿細雨，首爾的柏油路上都滲著雨水。

 

這陰暗中帶有潮濕的天氣，正是徐賢公祭的日子。

 

公祭的會場氣氛肅穆，黃美英做為喪禮的主持人，負責接待前來弔唁的人，李敏淑則因為傷心過度在家休養，所以沒有出席。

 

黃美英身穿一襲黑紗長裙，以往甜美的笑眼如今都變得黯淡，哭過後雙眼的腫脹是多少眼妝都遮不住的。

 

許多人都因為徐賢年紀輕輕就去世感到惋惜，曾經富可敵國的徐家，落到現在這個地步，可謂斷了根。

 

然而，這場公祭出現了不在名單上的人。

 

權侑莉特別抽空來公祭，當她看到滿臉憔悴的黃美英，真心覺得自己做錯了，當初輕易的掛斷徐賢的電話，竟然堵住了徐賢的生路。

 

要是…當時能幫上徐賢的忙，徐賢就不會死…

 

那些遺憾與嘆息不斷在權侑莉心裡徘徊，以致走到黃美英面前時，臉色一時無法轉化過來。

 

「美英…節哀…」權侑莉說。

 

「恩…」黃美英連權侑莉為什麼會來都沒問，只是應聲。

 

「對不起…」

 

「妳何必說對不起，小賢不是因妳而死…」黃美英說這句話時，眼神裡有一絲起伏。

 

「美英，妳方便跟我談一下嗎？有些徐賢的事，我想妳應該知道。」

 

「不用了…人都去世了…什麼都不用知道了。」

 

黃美英側過身指向靈堂…

 

「請去上個香吧。」

 

「好。」

 

權侑莉知道黃美英不想多談，就不打算把這陣子發生的事告訴她。

 

畢竟說出來了，搞不好黃美英還會怪她，不如就讓一切隨徐賢的去世畫下休止符。

 

權侑莉向黃美英點了下頭就前去上香，這時，金泰妍與林允兒一同出現，林允兒還來不及說什麼，黃美英就抱住了她。

 

「美英…」

 

「讓我抱一下…」黃美英說。

 

金泰妍站在一旁有些尷尬，於是先去上香，留下兩人繼續擁抱著。

 

過了許久，黃美英終於放開懷抱，她擦去眼角的眼淚才看向林允兒。

 

「對不起…我失控了…」黃美英嘆口氣後說。

 

「我們是朋友沒關係的，何況…發生這種事誰不失控？原本我還以為妳不會出席，沒想到反而擔起公祭主持人，美英…別讓自己太累…」

 

「這是我該做的。」

 

「不過…美英，我方便問嗎？」

 

「問什麼？」

 

「徐賢…是怎麼去世的？」

 

黃美英聽到林允兒的疑問，眉心皺的好緊，接著卻笑了，但微笑沒有一絲笑意，彷彿笑容的背後盡是眼淚。

 

「她…太累了…所以選擇讓自己永遠的睡下去…很傻…對吧？」

 

「是這樣啊…那往後妳有什麼打算？」

 

「當然只能繼續走下去啊，我們活著的人總不能被死去的人拖著走…不是嗎？」黃美英故做坦然的說。

 

「妳能這樣想我就放心了。」林允兒欣慰的拍拍黃美英的肩。

 

「對了，允兒…聽泰妍說妳離開Gorgeous了，要不要回…」

 

黃美英話說到一半，就看到鄭秀妍走進會場，所以話也收了回來。

 

「允兒…鄭秀妍來了，妳要見她嗎？」

 

林允兒順著黃美英的視線，自然也看到鄭秀妍走進來。

 

「我怕她不想看到我…」林允兒說。

 

鄭秀妍看到林允兒與黃美英站在一起，表情沒有太多的起伏，她昂著高傲的姿態往黃美英走去。

               

「黃董，節哀。」鄭秀妍刻意忽略一旁的林允兒。

 

「鄭副總…啊…喊錯了，鄭總裁，感謝您這個大忙人撥空前來。」

 

黃美英的話酸味十足，鄭秀妍卻不放在心上，因為徐賢去世的消息對鄭秀妍影響太大，得知消息的當下，鄭秀妍甚至連話都說不出來。

 

「小賢…曾是我的上司…更是我的朋友，我該來的。」

 

「呵…不知道小賢在天之靈，聽到妳的話是該笑還是該哭…」黃美英反諷的說。

 

然而，鄭秀妍順著黃美英的話抬頭看向天空，儘管被天花板遮住，鄭秀妍卻彷彿看到夜空，她記得還在SK時，有好幾個夜裡，她和徐賢就在辦公室裡趕工。鄭秀妍也還記得徐賢對她說過的感謝，連離開SK後也會偶爾懷念兩人相處的時光，徐賢就像是鄭秀妍親手教導出來的徒弟，甚至是妹妹。

 

鄭秀妍覺得自己太天真了，以為總會有人能幫助徐賢，沒想到沉默也是另一種狠毒，錢終究能把人逼上絕路，看，徐賢那短短二十六年的歲月不就這樣沒了嗎？

 

說到底…自己也是推徐賢進死亡崖谷的那隻手…

 

鄭秀妍走到靈堂前，一看到徐賢的照片眼眶就紅了，拿香的手都在顫抖。

 

「小賢啊…真的…對不起…」

 

一說出「對不起」這三個字，眼淚就藏不住了，隨著地心引力打在地板上。

 

無聲，卻又在鄭秀妍耳邊轟隆作響。

 

「對不起…明明說好要當妳的朋友…卻欺騙了妳…」

 

鄭秀妍一個眨眼，眼淚又掉了下來。

 

「對不起…明明可以幫妳，卻袖手旁觀…」

 

鄭秀妍把香插好後，就拿出紙巾擦乾眼淚。

 

眼淚消失了，雙眼卻腫了。

 

鄭秀妍擦乾眼淚就走出靈堂，助理馬上幫鄭秀妍打傘，送鄭秀妍上車。

 

鄭秀妍正要坐進車時，突然…

 

「等等！」

 

林允兒跑了過來，拉住鄭秀妍的手，

 

細雨中，鄭秀妍看著林允兒的面孔，竟然覺得有些陌生。

 

「我們…談談好嗎？」林允兒問。

 

「恩。」

 

鄭秀妍才點頭，林允兒就拿走助理的傘，轉身看向鄭秀妍。

 

林允兒在試探鄭秀妍…

 

她想知道鄭秀妍的心意…

 

因為她好怕鄭秀妍對她完全死心…

 

然而，鄭秀妍並沒有讓林允兒失望，她緩緩走進傘下。

 

「走吧。」鄭秀妍說。

 

「恩。」

 

林允兒與鄭秀妍走進冷清的小巷，陽光早被烏雲吞噬，殘餘的光亮卻照不明兩人眼前的道路。

 

兩人一路走著，雨聲持續喧嘩，雨水也打濕了兩人的鞋，兩人卻沒有隻言片語。

 

「秀妍…」林允兒先開口。

 

「恩。」

 

「對不起。」

 

「如果妳只是要說這些，那不必了。」

 

鄭秀妍轉身就要離開，才踏出傘下，雨水就無情的打在鄭秀妍身上。

 

「鄭秀妍！」

 

鄭秀妍原本想保持高傲的姿態，但是轉身後看到林允兒的眼淚，就變得有些遲疑，鄭秀妍不喜歡眼淚，因為哭了就代表認輸，而此刻，她好討厭林允兒的眼淚。

 

因為林允兒的眼淚不是認輸…

 

而是武器…

 

要讓她冰封的心融化的武器…

 

林允兒…妳不能利用我對妳的愛來攻擊我…

 

「林允兒…別讓妳的眼淚變得廉價…」

 

「秀妍，我們就這樣散了嗎？難道…連一次機會也不給我嗎？」

 

林允兒將傘扔在地上，右手緊抓著胸口，朦朧的雙眼早就泛濫成災。

 

「就不能原諒我嗎？秀妍…我愛妳…能不能原諒我？」           

 

鄭秀妍聽到林允兒說愛，心裡沒有以往的甜蜜，反而充滿苦澀。

 

「如果愛我，為什麼要做那樣的事？」

 

鄭秀妍踏著高跟鞋，一步步的往林允兒逼近。

 

「如果妳真的愛我，妳不會利用我的愧疚進入Gorgeous…」

 

鄭秀妍這句讓林允兒瞪大雙眼，林允兒沒想到鄭秀妍很早就知道她當間諜的事。

 

原來之前的隱瞞，根本瞞不了鄭秀妍…

 

「如果妳真的愛我，妳就不會跟秀晶做那些荒唐事…」

 

鄭秀妍站在林允兒面前，兩人的距離不到一尺，林允兒看見鄭秀妍眼角的晶瑩，但知道鄭秀妍不會輕易讓眼淚落下。

 

林允兒總算明白，鄭秀妍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只需要林允兒甜言蜜語的女孩，現在的她變得倔強，也學會珍惜眼淚。

 

鄭秀妍伸手握住林允兒放在心口的手，從指尖傳來的冰冷，讓林允兒全身一顫。

 

「如果妳真的愛我…妳就不會這樣傷害我…」

 

鄭秀妍將握著林允兒的手逐漸放開，臉上出現違和的笑容。

 

「林允兒…是妳選擇推開我的…」

 

鄭秀妍退後一步，兩人的距離被拉開了，林允兒的雙腳太過沉重，動也動不了。

 

所以，她只能看著鄭秀妍離開。

 

雨勢漸漸變小，林允兒的臉上卻滿是雨水。

 

要不是接到金泰妍的電話，林允兒恐怕會一直站在原地。

 

然而，當金泰妍看到全身濕透的林允兒，就趕緊送林允兒回家。

 

「妳快去洗澡吧，這樣會感冒的，我就先走囉。」金泰妍往門口走去。

 

「泰妍…陪我喝一杯好嗎？」

 

「喝酒？」

 

「恩…妳先坐一下，我洗完澡一起喝一杯吧。」

 

「可是…允兒…我…」

 

金泰妍話還沒說完，林允兒就直接進浴室了，金泰妍只好乖乖到沙發坐下，坐久了覺得無聊，就去冰箱搬啤酒出來。

 

等林允兒洗完澡出來，金泰妍已經擺好一桌的啤酒跟小菜。

 

「快把頭髮吹乾。」金泰妍說。

 

「喔。」

 

林允兒吹了頭髮後，就坐在金泰妍旁邊，打開一罐啤酒。

 

「乾杯。」林允兒說。

 

「恩，乾杯。」金泰妍趕緊開一罐跟林允兒碰杯。

 

金泰妍覺得林允兒很不對勁，還沒說兩句話就喝了兩罐啤酒，她沒看過林允兒那麼貪杯，除了…鄭秀妍騙她那次。

 

「允兒…妳是不是跟鄭秀妍見面了？我剛才在公祭有看到她。」

 

「恩…」

 

「妳跟她真的散了？」

 

「恩…」

 

「Gorgeous也不回去了？」

 

「恩…」林允兒只是不斷應聲。

 

「允兒啊，既然妳離開Gorgeous，要不要回BURGER KINGDOM？」

 

「是美英要妳問我的嗎？」

 

「是啊，自從徐董事長過世之後，黃董一直都在忙喪禮的事，她一直跟我說希望妳回來幫忙分憂。」

 

「美英她…情緒還好嗎？剛剛在會場沒時間跟她好好聊。」

 

「我也沒跟黃董聊太多，黃董最近很忙的，像剛剛黃董就讓我找搬家公司。」

 

「搬家？美英要搬去哪裡？」

 

「徐家，聽董事長的意思，是想幫忙照顧徐董的母親。」

 

「果然是她的風格…」林允兒苦笑的說。

 

「那個…允兒啊…黃董她…跟徐董…」金泰妍一副欲言又止。

 

「別問，知道太多沒好事的。」

 

「喔…好吧，那我就不問了，不過，允兒…妳到底願不願意回BURGER KINGDOM？給我一個明確的答覆吧。」金泰妍說。

 

「可以再給我一點時間思考嗎？」

 

「好吧，一個禮拜夠嗎？」

 

「應該吧…」

 

林允兒將喝完的啤酒瓶壓扁，又拿新的一罐。

 

金泰妍卻拿走林允兒的啤酒。

 

「允兒，我問妳一件事，妳一定要跟我說清楚。」

 

「當然，我們之間有什麼好瞞的。」

 

「既然妳都這麼說了，那我就問了，妳到底是因為什麼事，才跟鄭秀妍鬧翻的？」

 

「原來是要問這個啊…」

 

林允兒嘆了一口氣就往後倒，整個人癱在沙發上。

 

「我啊…做了一件非常非常差勁的事…」

 

「例如？」

 

「妳還記得我們有次約在酒吧見面，遇到了鄭秀晶嗎？」

 

「妳是說…妳被鄭秀晶跟蹤那一次？那次我提早走了，所以不知道後來發生什麼事。」

 

「恩…就是那次…那天…鄭秀晶喝了陌生人給的酒，那酒裡有迷藥…」

 

「迷藥啊…那麼慘…」

 

「我送她回家的路上，迷藥的藥效就發作了…然後…」

 

林允兒的停頓讓金泰妍不得不往壞的地方聯想，越想就越害怕，酒都拿不穩了。

 

「允兒…妳該不會…不會吧…妳…妳…」

 

「是啊…那時候的我瘋了呢…」林允兒閉上了雙眼。

 

「妳那時候沒喝酒啊，怎麼會跟鄭秀晶…天啊！那可是鄭秀妍的妹妹…還是親妹妹啊！」

 

「我知道…我都知道…但是…我也不知道那時候為什麼不把鄭秀晶推開…」

 

「我的天…允兒…如果妳是為了報復鄭秀妍，這也夠狠了…」

 

「我沒有要報復她！我愛她！但當時我就該死的跟鄭秀晶上床了！」

 

「允兒…冷靜一點…」

 

「我也知道我做錯了…之後我就一直躲鄭秀晶，可是…鄭秀晶卻纏著我不放…到最後秀妍也知道這件事了…」林允兒說到後面又哭了。

 

「允兒，妳可以跟鄭秀妍解釋，說妳那時候是因為鄭秀晶喝了迷藥才會那麼做，鄭秀妍應該會原諒妳的。」

 

「不可能…」

 

「為什麼？」

 

「因為我跟鄭秀晶…不只一次…」

 

「林允兒！妳瘋了啊！」

 

「我那天跟妳在酒吧喝到爛醉，明明打給秀妍，卻是鄭秀晶把我帶走的，隔天一早她就在我床上了…我也不知道怎麼一回事…」

 

「天啊…林允兒…妳到底為什麼要招惹鄭秀晶…妳不是那種可以接受有性無愛的人…妳到底怎麼了？允兒…妳坦白跟我說，妳…妳喜歡鄭秀晶嗎？」

 

「不喜歡。」林允兒毫不遲疑的回答。

 

「那為什麼跟她上床？」

 

「我是為了幫她。」

 

「狗屁！推那女人去沖冷水澡就行了！甚至送醫院也行！非得碰她嗎？！」

 

「我…」

 

「允兒…妳可以說妳愛鄭秀妍，但是…妳不能否認妳對鄭秀晶有感情…妳剛剛說的都是藉口…如果妳對鄭秀晶沒有半點想法，妳根本不會碰她。」

 

金泰妍的話讓林允兒沉默了，林允兒拿回被金泰妍搶走的啤酒，開罐後灌了好大一口。

 

「允兒…當局者迷，妳要好好理清跟這對姊妹的關係，理清楚妳的心到底想要什麼，否則…傷害只會不斷擴大。」

 

「恩…」林允兒點頭，但隨即將臉埋進手心。

 

 

 

 

中午，在Sunny與鄭秀妍的家裡。

 

諾大的餐桌上，擺滿了各種美食，然而，桌前的兩人卻沉默著。

 

Sunny特別讓鄭秀晶過來家裡一趟，希望找機會讓姊妹倆盡快和好，沒想到都到中午了，鄭秀妍還沒回來。

 

「秀晶，餓了吧？我們先吃好了。」

 

「恩。」鄭秀晶拿起刀叉。

 

「秀晶啊…聽說妳最近早上去公司都沒先跟妳姊打招呼，這樣不好喔。」

 

「她也不想看到我吧。」鄭秀晶冷冷的說。

 

「別這樣說，秀妍很疼妳的，妳可是她唯一的妹妹。」

 

鄭秀晶沒有回話，只是靜靜的吃飯。

 

「秀晶…」

 

「恩？」

 

「妳還有再跟林允兒聯絡嗎？」

 

Sunny的話讓鄭秀晶心頭一緊，鄭秀晶實在不喜歡從Sunny口中聽到林允兒的名字。

 

「沒有。」

 

「這樣啊…所以妳打算放下林允兒了？」

 

「林允兒根本沒喜歡過我…還有什麼放下不放下的…」

 

「秀晶啊…妳以後別再跟林允兒來往了…等下跟秀妍好好談談吧，她會原諒妳的。」

 

「呵…她知道了又能如何？她心裡的那道坎不是我，而是林允兒。」

 

鄭秀晶查覺到Sunny的臉色變了，於是繼續說…

 

「我對姊姊來說沒那麼重要，真正讓姊姊覺得背叛的，不是我，是林允兒…」

 

「秀晶，別這樣說，你們可是親姊妹。」

 

「我是說真的，姊之所以反應那麼大，不是因為我，而是因為林允兒背叛她，對姊姊來說，林允兒是她對愛情的所有夢想。」

 

鄭秀晶知道她說每句話都在刺傷Sunny的心，但是她不想看著Sunny自欺欺人…

 

「我換個方式說好了，如果換做我跟Sunny oni妳在一起，姊的反應就不會那麼大…」

 

Sunny對上鄭秀晶投遞過來的視線，趕緊轉頭迴避。

 

「這種事…沒有如果…」

 

鄭秀晶知道Sunny的刻意迴避，她知道Sunny知道些什麼…

 

包括自己眼底瞞不住的愛慕…

 

「Sunny oni…連妳都以為我喜歡林允兒嗎？」

 

「妳不是跟林允兒走很近嗎？不喜歡怎麼會接近呢？怎麼會…」Sunny沒說下去。

 

「如果我說…我之所以會跟林允兒糾纏不清，都是因為來自對姊姊的憎恨…oni妳相信嗎？」

 

「秀晶…別說了…」Sunny發現話題被轉向危險的方向。

 

「如果我說，我是因為妳才恨姊姊的…妳相信嗎？」

 

「秀晶，別說了！」

 

說破了…就什麼都回不去了…

 

秀晶…求妳別說了…

 

Sunny與鄭秀晶看向彼此，沒有言語，卻又像有千言萬語。

 

而在氣氛冷凝到幾乎結冰的同時，鄭秀妍回到家了。

 

她走進飯廳就看到Sunny與鄭秀晶坐在餐桌前，兩人臉色都不太好。

 

「秀晶，妳來了。」鄭秀妍只瞄了鄭秀晶一眼。

 

「恩。」鄭秀晶則沒有看向鄭秀妍。

 

Sunny則是發現鄭秀妍的髮梢帶著水滴，衣服也像是被水潑到緊貼在身上。

 

「我去臥房。」鄭秀妍轉身就往台階走去。

 

「秀妍，不吃飯嗎？」Sunny急忙站起身來。

 

「我不餓。」

 

鄭秀妍回了話就逕自上樓，Sunny跟了上去，兩人走進臥室後，Sunny就拿了毛巾想給鄭秀妍擦拭，怎知一轉身就看著鄭秀妍連衣服都沒換就直接躺在床上。

 

Sunny知道她這招用的太狠，雖然把鄭秀妍跟林允兒的愛都切斷了，但也傷透鄭秀妍的心，以及與鄭秀晶的親情。

 

就像把大火，把好的跟不好的通通都燒掉了…

 

「秀妍…」

 

Sunny坐在床邊，用毛巾輕柔的擦拭鄭秀妍的髮絲，當指尖貼上臉頰時，沾到了溫熱的液體。

 

「秀妍…別哭…」

 

「那只是雨水…」

 

「是嗎…」

 

憑著跟鄭秀妍相處十年的經驗，Sunny知道這時候該讓鄭秀妍一個人靜一靜，於是在幫鄭秀妍換上乾爽的睡衣後，就走出臥房。

 

離開臥房後，Sunny想回飯廳找鄭秀晶，卻發現鄭秀晶也離開了。

 

又只剩下她一個人…

 

Sunny站在飯桌前，卻一點食欲也沒有，她將指尖擱在舌尖，露出了苦笑…

 

「好鹹的雨水…」

 

 

 

 

到了晚上，搬家工人終於把黃美英的東西都搬進徐家，黃美英打算搬進徐賢的臥房，李敏淑卻沒有反對，任憑黃美英進入徐家。

 

黃美英直到公祭結束才有辦法喘息，她開車回到徐家，知道李敏淑已經睡了，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休息，整身的疲憊也在這時洩出。

 

這時，黃美英才看見被擺在角落的鋼琴。

 

那裡…就是徐賢生命的終點…

 

黃美英像是被一條繩索牽引著，緩緩的走向鋼琴。

 

當指尖輕撫著光滑的琴面，腦海裡湧進了許多回憶，全都是關於徐賢的。

 

黃美英坐在鋼琴前，模仿徐賢那挺立的坐姿，卻連翻開琴蓋的勇氣都沒有。

 

彈琴的人都不在了，琴蓋還需要打開嗎？

 

黃美英想起李敏淑所說的，徐賢當時就是趴在鋼琴上直到死去…

 

於是，黃美英也趴在琴蓋上，感受著徐賢曾經的體溫，似乎閉上眼都能聽到琴聲。

 

甚至…還能聽見徐賢問她…

 

「美英，我彈的好聽嗎？」

 

黃美英都能想像到徐賢問話時，因為期待而閃耀的雙目。

 

「好聽…當然好聽…」黃美英哽咽的說。

 

眼淚一旦流出，就變得失控，累積在心裡所有的哀痛都關不住了。

 

黃美英毫無顧忌的大哭，哭喊著徐賢的名字，哭喊著徐賢的狠心。

 

也哭喊著自己的過錯…

 

但無論怎麼哭喊，離開的人也回不來了…

 

然而，黃美英的哭聲也流進一位母親的心底，李敏淑站在台階上看著黃美英痛哭失聲，儘管李敏淑沒有哭泣，心裡卻也跟著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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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禮拜真的很忙，所以拖很久

真是對不起啊~

先提醒，之後幾章都有炸彈，請深呼吸後再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