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nderland

第一章

 

 

 

 

吞雲吐霧。

 

意識成了破碎的布，任人隨意拼貼。

 

現在是美西時間凌晨三點鐘。

 

女人躺在柔軟的牛皮沙發上，紫色的波浪長髮如毒蛇般從沙發上蔓延至灰黑色的瓷磚地板，女人右手雙指間銜著空了的啤酒瓶，搖搖欲墜。

 

過量的酒精讓年僅二十五歲的女孩，此刻傻笑的如同七歲的孩童。

 

女孩身旁還躺著一個男人，男人裸著上身趴睡，唇邊泛著淺淺的鬍渣，鬍渣上還沾著啤酒的泡沫。

 

兩人的距離不到一公分，幾乎可以說是臉貼著臉，女孩被男人的鬍渣刮到嘴角，便不耐的翻身往一旁躺去。

 

「秀晶…」男人被吵醒，下意識的開口。

 

「嗯？」鄭秀晶的意識忽遠忽近。

 

「我…我啊…恨透了這樣的生活…」男人說話的語氣慵懶，尾音模糊不清。

 

呵，鄭秀晶一聲輕笑，翻身看向男人。

 

鄭秀晶看到男人唇邊的鬍渣，突然感到一絲詫異，明明兩個人同年紀，怎麼男人多了鬍渣，就像一夕之間老了十歲。

 

女孩伸手，試探性地用食指戳了下不明顯的小鬍子。

 

「明洙啊…刮一刮吧…」

 

鄭秀晶說完就坐起身，用拇指揉了揉痠軟的太陽穴，偏著頭看向仍躺著的男人。

 

「明洙，我們不是早該習慣…這跟狗屎一樣的生活嗎？」

 

「呵呵…說的好…跟狗屎一樣的世界…」

 

金明洙先是摸了下被鄭秀晶嫌棄的鬍渣，接著從褲子口袋掏出菸盒，裡面只剩一根菸，還沒來得及掏出來，就被鄭秀晶先一步拿走。

 

鄭秀晶熟稔地將菸夾在雙指間，金明洙無奈的起身遞火。

 

乾燥的菸絲一點燃就揚起灰色的煙硝，刺鼻的味道很快就充滿整個包廂。

 

鄭秀晶閉上眼緩緩吸了口灰煙，然後緩緩吐出。

 

白色的煙霧將女孩包圍著，連紫色的長髮也變得魔幻，雲霧飄渺間，女孩就像施著魔法的妖女，詭譎又媚惑，金明洙竟然看呆了。

 

「給你。」鄭秀晶把菸遞給金明洙。

 

金明洙愣了下，接過去吸了一口。

 

兩人就這樣互相傳著菸，直到菸只剩下一丁點屁股。

 

最終，兩人跟著掉落的菸灰一同墜落，躺在沙發上再次入眠。

 

 

 

 

首爾與舊金山距離九千公里，這兩個相隔千里的國家，卻有著相似的夜生活。

 

在首爾的黃金地段滿佈私人會所，濃妝豔抹的女人掩著臉出入，不懷好意的男人也在其中任意穿梭。

 

在這裡，再正直的人都會脫下虛偽的臉皮，變成衣冠禽獸。

 

看，不就有兩個西裝筆挺的男人摟著女人走出來。

 

這兩個男人各摟著一名穿著暴露的年輕女孩，有說有笑地坐上一輛休旅車揚長而去。

 

對於這兩個 出生就韓著金湯匙的男人來說，紙醉金迷的生活都只是日常。

 

今天，卻出了點意外。

 

於是，半夜一通來自飯店的緊急電話，驚擾了早已入睡的那個女人。

 

女人從床頭櫃拿起手機，黑暗中閃亮刺眼的亮光，她看到熟悉的手機稱呼，嘆了口氣才將手機接起。

 

「姊！救我！」男人的慘叫聲讓女人將手機拿著遠遠的。

 

「發生了什麼事？」女人的聲音有些沙啞。

 

女人緩緩從柔軟的床鋪起身，赤腳走進更衣室，在一整間的奢華服飾中，挑了件白襯衫與黑色皮褲，便趕到男人所說的那間飯店。

 

飯店經理站在飯店門口許久，看到女人的身影馬上跑過來迎接。

 

「鄭小姐，您終於來了！」

 

飯店經理不是第一次見這位大人物，但每次看著女人的臉，總是會被驚豔到。

 

「我弟他們在哪裡？」女人對上飯店經理的視線，微微皺起了眉。

 

飯店經理愣了一下才記得回應…

 

「兩位就在房間，我帶您過去。」

 

兩人一同搭上電梯，飯店經理站在門邊，他這次學乖，不敢抬頭看面前的女人。

 

女人身上的香氣就像盛開的玫瑰，艷紅色的氣息將人團團包圍，稍一不慎就會跌入其中，久久難以忘懷。

 

或許是一絲的僥倖心態，飯店經理忍不住瞄了過去，這一抬頭，對上女人的視線。

 

女人的雙手盤在胸前，似笑非笑地瞄了眼經理的名牌，冷冷冒出一句…

 

「我想…你應該知道我是誰。」

 

「我當然知道…您是鄭秀妍小姐，日盛集團的…」

 

鄭秀妍將食指擺在唇上，緩緩往男人走近。

 

搭、搭、搭…

 

高跟鞋的聲響在狹小的電梯裡迴響著。

 

香氣，逐漸將男人包圍，困住。

 

就像被蜘蛛網困住，難以動彈。

 

「今天，我沒來過這裡，我弟弟跟他的朋友也是，明白嗎？」

 

「是…」

 

「很好。」鄭秀妍的嘴角勾起小小的弧度。

 

兩人來到總統套房門口，經理用門卡刷開房間，門一打開，兩個衣衫不整的男人看到鄭秀妍就像看到救星，急忙衝了過來。

 

「姊！妳終於來了！」鄭秀敏一把抱住鄭秀妍。

 

鄭秀妍皺起了眉，但還是動作輕柔地把滿身酒氣的弟弟推開…

 

「你跟大智趕快把衣服穿一穿，我帶你們走。」

 

「好！馬上！姊，千萬別告訴爸啊！」

 

「秀妍姊！也不要跟我爸說啊！」一旁的裴大智急忙補一句。

 

鄭秀妍無奈的點頭，低頭看了下手表…

 

「現在很晚了，我們趕快走吧。」

 

 

 

 

鄭秀妍叫了輛車送裴大智離開飯店，自己則親自開車帶鄭秀敏回家。

 

鄭秀敏似乎是酒勁還沒退，在副駕駛座說個不停，從他們兩個人喝酒到神智不清，到兩個女模趁亂偷走他們的手機跟皮夾，兩個身無分文的人只好打電話求救。

 

「姊！妳真是我的救命恩人！」

 

「秀敏，你酒量沒那麼差，老實說，你們是不是還吸了別的？」

 

「………」

 

「說實話。」

 

鄭秀敏像是被抓到小辮子，縮著脖子嘟囔…

 

「唉呦，姊…妳知道就別問了。」

 

「有處理乾淨嗎？」

 

「有，多的都倒馬桶沖掉了。」

 

「秀敏，你最近可要乖一點，爸打算升你的職，別出紕漏。」

 

「我知道~對了，姊，明天幫我請假，我有事。」

 

「你明天要幹嘛？」鄭秀妍皺起了眉。

 

「睡覺啊，我明天肯定宿醉。」

 

鄭秀妍將空出來的右手放到鄭秀敏的頭上，輕輕的拍了拍…

 

「說實話。」

 

「唉呦，好啦！我說！大智新買了個別墅，明天要開派對，姊，妳要一起來玩嗎？」

 

「我怕吵。」

 

「姊，妳平常工作那麼辛苦，給自己放一天假吧，明天大智的妹妹也會去，你們不是好朋友嗎，女生之間不是很會聊天，就那什麼…women’s talk！」

 

「你發地址給我，我會好好考慮。」

 

「好喔！」

 

鄭秀敏說著說著就累了，不一會兒就呼呼大睡。

 

寂靜的夜色中，紅綠燈格外刺眼，一次次地劃過鄭秀妍的瞳孔。

 

夜色如墨，拖曳出鄭秀妍眼角的疲憊，也一點一點地帶走鄭秀妍眼神中的防備。

 

在某個微小的時刻，她以幾乎不可見的方式，稍為扯動牽引嘴角的肌肉。

 

她，笑了。

 

 

 

 

陽光以直接且粗暴的方式宣告黑夜的死去。

 

白色的光亮照滿位於漢江旁的獨棟別墅，裡頭的僕人早早就開始工作。

 

由於昨夜的驚擾，鄭秀妍並沒有睡好，惱人的鬧鐘才一響起就被她扇倒在地，過了十分鐘她才艱難地離開柔軟的床鋪，洗漱後到更衣室換上正式的套裝。

 

她選了一套全白的襯衫與灰色西裝褲，對著全身鏡整了整衣領，猶豫著要不要扣上最上面的那顆釦子，最後還是作罷。

 

她的房間位於二樓，走下如鸚鵡螺紋路的樓梯才到達大廳。

 

遠遠地，鄭秀妍就聽到孩童的嬉鬧聲，不一會兒就有一名小男孩撲向她，她趕緊彎身摟住，男孩才沒有跌倒。

 

「秀俊！」一名女人跑來，急忙把男孩拉開。

 

女人穿著過膝的靛藍色連身長裙，褐色的直長髮也梳成包頭，如此老成的打扮卻有著年輕的容貌，形成一種違和的衝突感。

 

「阿姨，早。」鄭秀妍微笑地望向朴敏英。

 

「秀妍，早，不好意思，秀俊一大早就跑來跑去，有沒有吵到妳睡覺？」

 

鄭秀妍微笑著搖頭，還親暱的拍了拍男孩的頭…

 

「沒有，我睡的很好，對了，昨天秀敏很晚睡，不用叫他起來吃早餐。」

 

「好，早餐已經準備好了，妳趕快過去吧。」朴敏英牽著男孩轉身就要離開。

 

「阿姨，我想…我們可以一起過去。」

 

朴敏英停下腳步，轉頭看向鄭秀妍，不太自然地用指尖理著頭髮…

 

「當然。」

 

鄭秀妍與朴敏英一同牽著鄭秀俊，三人一起到飯廳。

 

遠遠地，就聽到了老人的笑聲，走近一看，就看到一個女孩正在跟一個老人說話。

 

「表姊！」

 

李知恩看到鄭秀妍，便主動打斷與老人的談話，拉著鄭秀妍到自己的座位旁。

 

「知恩，妳怎麼那麼早過來？」鄭秀妍問。

 

「想跟舅舅聊天啊~」

 

「妳這丫頭，三句不離秀妍，哪是來看我這個糟老頭的？」鄭日盛忍不住吐槽自家姪女。

 

「唉呦，舅舅！」

 

鄭日盛不打趣自己姪女了，笑著對站在一旁的妻兒招手…

 

「敏英，你們過來坐。」

 

「爸爸！抱抱！」鄭秀俊跑到鄭日盛腳邊，鄭日盛把兒子抱到腿上。

 

「秀俊，不能這樣，你都九歲了…」朴敏英啐念。

 

「沒事，我的寶貝兒子，就算十九歲我也要抱在腿上！」

 

鄭日盛跟朴敏英聊著家裡的瑣事，朴敏英看似有在聽，但若仔細觀察，朴敏英的視線總是飄往鄭秀妍的方向。

 

李知恩今天就像泡在香水裡一整天，身上的小蒼蘭的濃烈香氣彷彿能充滿整間大宅，李知恩還緊抱著鄭秀妍的手臂，只差沒整個人撲進鄭秀妍懷裡。

 

「表姊…舅舅答應讓我去日盛了，今天我跟妳一起去公司，妳那裡要留個空位給我喔~秘書之類的~」

 

「知恩，我怎麼可能讓妳當我的秘書。」

 

鄭秀妍笑著搖頭，接著伸手點了下李知恩的嘴唇…

 

「妳很少擦那麼紅的口紅。」

 

「表姊妳發現啦~我想妳應該會喜歡，妳那個祕書不就塗這種顏色嗎？說到她！妳沒發現她對妳圖謀不軌嗎？她每次的衣服，那乳溝都要滿出來了！」

 

「知恩…別亂說，金祕書知道妳這樣說，會難過的。」

 

李知恩眨著無辜的大眼睛，將整個人的重量都壓在鄭秀妍懷裡。

 

「表姊…妳就是對每個人都太好了…」

 

「知恩…我等下會先去別的地方，不會馬上去公司，妳還是改天吧。」

 

「妳要去哪裡？」

 

鄭秀妍怕父親聽見，側過身將嘴唇靠著李知恩的耳朵…

 

「大智新買了個別墅，今天是喬遷宴。」

 

李知恩被這親暱的舉動弄得臉紅，望向鄭秀妍的眼神水波盪漾。

 

「表姊…以後我天天來找妳…妳可不能嫌我煩…」

 

「我怎麼會嫌妳，妳可是我的表妹。」鄭秀妍伸手撫著李知恩的長髮。

 

「等等，是那傢伙的派對，那裴秀智不就也要過去？」

 

「他們是兄妹，秀智一定會被邀請的。」

 

「那我也要去！」

 

「可是…知恩，妳跟大智熟嗎？」

 

「沒關係啊…我跟表姊妳熟啊！」

 

 

 

 

鄭秀妍可不敢驚擾嗜睡的鄭秀敏，在家裡看書聽音樂，慢慢消磨時間。

 

結果鄭秀敏睡到下午三點才起床，天色都快暗了。

 

「姊？要我載妳過去嗎？」鄭秀敏略帶抱歉的說。

 

「不用，我會帶知恩一起過去。」

 

「帶她？」鄭秀敏一臉嫌棄的看向黏在鄭秀妍身旁的李知恩。

 

李知恩早就看鄭秀敏不順眼，對鄭秀敏說話從來沒客氣過…

 

「怎麼樣！你有意見啊！看到表姊還不主動打招呼！」

 

「沒…沒有…表姊早…姊，我有事要跟妳說。」

 

「什麼事？」

 

鄭秀敏不打算直接說，而是拉著鄭秀妍到另一個房間。

 

「幹嘛拉我過來？」鄭秀妍雙手盤在胸前，背靠著房門。

 

「姊…妳也知道我跟大智有事要忙…晚上妳就跟知恩先回家…好不好？」

 

「秀敏…你可不要玩過火…」

 

「我都很謹慎的！只有我跟大智，沒有別人！妳放心！」

 

「呵…」鄭秀妍雙手盤在胸前，靠在門板上。

 

鄭秀敏看鄭秀妍拉下了臉，便拉著姊姊的手耍賴…

 

「姊，今天會來很多朋友，搞不好妳可以找到白馬王子喔！」

 

「你幫你自己操心吧。」

 

「說到這個，今天秀智也會來，姊妳可要幫我，大智這個傢伙說什麼都不讓我靠近他妹…我是會吃人嗎！混帳！」

 

「你也要看秀智會不會看上你啊。」

 

「肯定會的！我那麼帥，鄭家優良基因誰不愛啊！」

 

鄭秀敏說話還摸著自己的臉，就像陶醉在自己美貌裡，鄭秀妍伸手捏住自家弟弟的臉，大力的扭轉。

 

「啊！姊！痛！」

 

「啊，我還以為你臉皮那麼厚，肯定不會痛。」

 

鄭秀敏拿開姊姊的毒手，一把抱住鄭秀妍，搖來晃去。

 

「姊~妳要幫我~我就妳一個姊姊了~」

 

「那麼喜歡秀智？」鄭秀妍笑著問。

 

「很喜歡！從認識大智那時候就喜歡了！」

 

「那…好吧。」

 

「姊，妳最好了！」

 

 

 

 

裴大智的別墅位於深山裡，鄭秀妍開車繞了好大段山路才到達，李知恩還因此暈車差點吐了出來。

 

他們進別墅時，現場已經來了很多人，別墅裡有許多大大小小的泳池跟滑水道，宛如一個小型的水上樂園。

 

「嗨！秀妍姊！感謝妳大駕光臨！」裴大智只穿著泳褲，跑過來迎接鄭秀妍。

 

「恭喜啊，大智，這裡很漂亮。」

 

裴大智明顯喝多了，說話格外大聲，走路都搖搖晃晃的…

 

「如果秀妍姊喜歡，隨時跟我說！我都可以借給您！」

 

裴大智趁著酒膽，一手攬著鄭秀妍的肩頭，轉身對著泳池裡的人大喊…

 

「唉！我最親的姊姊，秀妍姊來了！大家跟她打聲招呼！」

 

「秀妍姊好！」聲音此起彼落。

 

「大智，我弟呢？」

 

「唉呦，他在忙，先別找他了，啊！我妹來了！」

 

裴秀智穿著鵝黃色的比基尼走來，拿著酒杯對鄭秀妍點了下頭。

 

「哥，你嚇到秀妍姊了。」

 

「有嗎？」

 

裴秀智來到鄭秀妍身旁，將哥哥的鹹豬手挪開。

 

「哥，你去玩你的，我來招呼秀妍姊。」

 

裴秀智這樣一說，本來躲在鄭秀妍後方的李知恩馬上跳出來…

 

「表姊跟我玩的很好，不用妳招呼！」

 

「妳是？金…宋…宋知恩？」

 

「李知恩。」

 

「喔，抱歉，今天是我哥舉辦的喬遷宴，自然是我這個做妹妹的來招待兩位，兩位喝調酒嗎？」

 

鄭秀妍率先開口…

 

「我要開車，知恩有酒精過敏。」

 

「那真是太可惜了，今天的調酒很不錯呢。」裴秀智說著說著，便吞了一口酒。

 

鄭秀妍看了眼四周，似乎是覺得身穿正裝的自己與這裡格格不入，想要趕快離開…

 

「我今天也只是過來一下，等下就要走了。」

 

李知恩想要加入兩人的對話，但突然碰到多年不見的朋友，就被拉去聊天了。

 

這下子，裴秀智跟鄭秀妍有了獨處的時間。

 

兩人站在涼亭下的陰影處，雙眼都望著不遠處的泳池。

 

「妳的小表妹真有趣。」裴秀智笑著說。

 

「是啊。」

 

「聽說…昨晚我哥跟秀敏在飯店出了事，又是妳幫忙的對吧？」

 

「還有別的可能嗎？」

 

裴秀智一手托著下巴，略為苦惱的說…

 

「真奇怪…同樣的父母，怎麼就會生出差那麼多的孩子呢…」

 

「我跟秀敏可不是。」鄭秀妍淡然的吐出這句。

 

「啊，我忘了。」

 

「我想…我該走了。」

 

「等等…」

 

裴秀智轉身面對鄭秀妍，雙手搭在鄭秀妍的肩上，幫忙整理衣領，扣上最上面的那顆釦子，將鎖骨上的紅點掩住…

 

「我還真好奇…是哪個人有這種麻煩的壞習慣…」

 

「反正…」

 

鄭秀妍的視線停留在裴秀智豐腴的雙峰，語句頓了一下，接著用唇語說…

 

「…不是妳。」

 

 

 

 

十分鐘後，鄭秀妍帶李知恩離開別墅，回到了鄭家。

 

鄭秀妍告訴朴敏英，鄭秀敏今晚不會回家，讓朴敏英別等了。

 

於是，今晚鄭家早早就熄了燈。

 

隔天一早，鄭秀妍是被急促的敲門聲喚醒。

 

「怎麼了？」

 

朴敏英打開房門，表情滿是驚恐。

 

「秀敏…秀敏他…」

 

鄭秀妍聽到弟弟可能出事，頓時睡意全失。

 

「秀敏怎麼了？他不是跟大智在一起嗎？」

 

「秀敏…秀敏他…墜樓死了…」

 

墜樓…死了？

 

鄭秀妍瞬間耳鳴，什麼聲音都聽不到。

 

時空也彷彿凝結，與弟弟的回憶不斷回溯。

 

她還記得鄭秀敏青蔥少年的模樣，甚至記得弟弟牙牙學語的樣子。

 

昨天兩人擁抱的熱度還在，人卻走了。

 

「我不相信…我不信…」

 

鄭秀妍的腿瞬間無力，只能艱難的爬下床，她滿盈淚水的雙眼裡都是回憶。

 

一幕幕…不斷重演…

 

「姊，今天會來很多朋友，搞不好妳可以找到白馬王子喔！」

 

「姊姊…我最喜歡妳了…」

 

「姊姊…我沒有媽媽了…該怎麼辦…」

 

「姊姊…」

 

鄭秀敏的呼喚終成絕響。

 

鄭秀妍的記憶停格在弟弟的笑臉，那年，鄭秀敏九歲，鄭秀妍十三歲。

 

年幼的他們兩人，都不曾想過會是這樣別離。

 

最親愛的弟弟，最後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身為姊姊的她，卻只能承受這樣的惡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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