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nderland

 

 

 

 

  

 

 

Ep 17. 反芻

 

 

 

 

別回頭。

 

不用憐憫，不用為我停留。

 

過往只是腐爛的根，不用寄望太多。

 

求妳…

 

不要回頭…

 

不要看見，淚流滿面的我。

 

 

 

 

一大早，延耀醫院正在召開行政會議。

 

作為醫院院長的李斗煥在台上鼓吹建立老人照養中心，極力想要說服董事們同意興建這個能夠拉抬醫院聲譽與利潤的計畫。

 

然而，僅管李斗煥說得天花亂墜，作為理事長的鄭延成並不同意這個計畫。

 

李斗煥才說到一半，就被鄭延成打斷…

 

「李院長，我可以說句話嗎？」

 

「當然可以，理事長請說。」

 

「為了興建老人照養中心，刪減我們醫院最自豪的外科的預算…這合理嗎？」

 

「可是…理事長，老人照護是未來的趨勢啊！一定能增加醫院的收入！」

 

鄭延成聽了李斗煥的話就直搖頭…

 

「我當初要做醫院就沒想過賺錢，要賺錢的途徑多的是，唯獨醫院不行！李院長，你自己是醫師，難道忘了醫師的職責是救人嗎？」

 

鄭延成當著所有董事面前訓斥李斗煥，讓李斗煥格外難堪，儘管李斗煥臉上還掛著笑容，但表情明顯變得僵硬…

 

「理事長…我當然沒有忘記，只是這對醫院的名聲…」

 

鄭延成再次插話…

 

「我就不信加了什麼照養中心就能增加名聲！我們是醫院不是百貨公司！別說了，散會吧。」

 

鄭延成沒讓李斗煥把話說完就起身走人，董事們看到鄭延成離開就也跟著離去。

 

最後，會議室只剩李斗煥一人。

 

 

 

 

自從鄭秀妍來到神經外科後，許多人因為聽聞鄭秀妍的名聲，紛紛轉院到延耀醫院，讓鄭秀妍的門診與手術爆滿，每天忙碌到連喘口氣的時間都快沒有了。

 

這天早晨，鄭秀晶抱著一疊病歷走進鄭秀妍的辦公室。

 

「教授，這是整理好的病歷。」

 

鄭秀妍正看著電腦上的CT圖，隨手指個桌上的空位給鄭秀晶。

 

「謝謝，放那裡就好。」

 

「是。」

 

鄭秀妍的目光沒有離開過電腦螢幕，連鄭秀晶放了杯熱茶在桌上都沒發現。

 

「教授，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就先離開了。」

 

「好…」

 

鄭秀妍剛應聲就想到有事情要交代鄭秀晶，但抬頭就發現鄭秀晶已經離開了。

 

唯一留下的，只有桌上還在冒煙的熱茶。

 

而鄭秀晶走出鄭秀妍的辦公室後，就靠在一旁的牆壁休息，還吐了一口氣。

 

只是一小段時間的獨處，都讓鄭秀晶耗盡心力。

 

因為她要在內心不斷提醒自己，眼前的人只是長得很像學姊的陌生人。

 

不要奢望，不要有一絲留戀。

 

所以她強迫自己戴上面具，不帶感情的與鄭秀妍應對。

 

然而，鄭秀晶刻意畫下的界線，鄭秀妍很快就感覺到了。

 

這天，鄭秀妍與具荷拉在走廊碰巧遇到，兩人小聊了幾句。

 

兩人聊著聊著，具荷拉就說到了鄭秀晶。

 

「秀妍，妳跟鄭醫師相處得如何？」具荷拉問。

 

「沒什麼問題…只是…」鄭秀妍欲言又止。

 

「只是？」

 

鄭秀妍將髮絲勾到耳後，企圖掩埋內心的失落…

 

「鄭醫師的個性是不是很內向？她…除了公事…幾乎不跟我說話…」

 

「內向？她怎麼會內向？」

 

具荷拉話說到一半，目光就飄到不遠處，鄭秀妍順著具荷拉的視線看過去，就看到李珍基與鄭秀晶走在一起，兩人還有說有笑。

 

看著兩人如此歡樂，鄭秀妍微微蹙起雙眉。

 

李珍基發現鄭秀妍在不遠處，趕緊走過去…

 

「秀妍、具醫師，妳們都在啊。」

 

鄭秀晶看到鄭秀妍就收起笑容，恭敬的向鄭秀妍鞠躬…

 

「教授。」

 

鄭秀妍查覺到鄭秀晶看到自己時，眼神中閃過了一絲徬徨，也發現鄭秀晶一看到自己就收起笑容，這都讓鄭秀妍心裡多了些不快，自然說話的語調也變得冷淡…

 

「鄭醫師，我要去巡房了，去我辦公室拿病歷。」

 

「是，我馬上去。」

 

鄭秀晶去拿病歷，具荷拉也順勢離開，留下李珍基與鄭秀妍兩人。

 

李珍基感覺到鄭秀妍的心情不太好，以為是自己跟鄭秀晶太親近讓鄭秀妍誤會了，就趕緊澄清…

 

「秀妍…我跟鄭醫師沒什麼…妳不要多想…」

 

鄭秀妍搖頭…

 

「我沒有多想什麼…你別緊張…」

 

 

 

 

忙碌了一整天，好不容易到了晚餐時間。

 

鄭秀晶找上金明洙，兩人在醫院的餐廳吃飯。

 

金明洙三兩下就把飯吃完，鄭秀晶則是沒什麼食慾，碗裡的白飯都變硬了。

 

「秀晶，妳最近跟學姊相處的怎麼樣？」金明洙問。

 

「沒怎麼樣，就跟平常人一樣。」鄭秀晶拿起筷子戳著小碟子裡的泡菜。

 

「沒想到妳還真的做到了，還以為妳會狠不下心。」

 

鄭秀晶突然夾起泡菜，直接塞進金明洙嘴裡。

 

「唔唔…秀晶…妳…幹嘛…」金明洙差點嗆到。

 

「別再說了…我不想連吃飯都想到她…」

 

同時，鄭秀妍到住院醫師的辦公室找鄭秀晶，但辦公室裡只剩金基範一個人。

 

「鄭醫師呢？」

 

「她說去吃晚餐，很快就回來。」金基範回答。

 

「這樣啊…」

 

鄭秀妍本來想離開，遲疑了一下又走回辦公室。

 

「鄭醫師的位子是哪一個？」

 

「那個。」金基範指向角落的位子。

 

鄭秀妍順著金基範的指示走到鄭秀晶的座位前，她拿起桌上的照片。

 

照片上是鄭秀晶跟一個老奶奶的合照，不知道為什麼，鄭秀妍覺得照片裡的老奶奶看起來莫名親切。

 

這時，辦公室的門又打開來，沈昌珉探頭進來…

 

「鄭醫師在嗎？」

 

「沈醫師，你是說哪個鄭醫師？我們科有兩個鄭醫師啊。」金基範問。

 

沈昌珉聽了就悻悻然走進來…

 

「我來這裡當然是找秀晶…啊！鄭醫師…妳也在啊…」

 

沈昌珉看到鄭秀妍就連忙鞠躬，表情也變得尷尬…

 

「那個…我晚點再來找她好了…鄭醫師我先離開。」

 

沈昌珉逃難似的離開辦公室，讓鄭秀妍滿腹疑惑…

 

「沈醫師看起來怪怪的，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作為神經外科八卦資訊中心的金基範怎麼會放過聊八卦的機會呢，他趕緊起身，湊到鄭秀妍耳邊說…

 

「聽說啊…沈醫師想要追求鄭醫師，但是告白被打槍了。」

 

「還有這種事。」

 

「沈醫師三天兩頭就往我們辦公室跑，鄭醫師每次都躲起來，讓我們謊報她不在。」

 

「這樣看來…鄭醫師還挺有人氣的。」

 

「是啊，我們私底下都在猜鄭醫師會跟誰在一起呢~是每天陪在身邊的金護理師，還是苦苦追求的沈醫師呢~」

 

「好像…都不是呢…」鄭秀妍搖搖頭。

 

「咦？鄭醫師怎麼這樣說，是有什麼情報嗎？」

 

「哪需要什麼情報，她一副冷冰冰的樣子…怎麼談戀愛？」

 

金基範搔了搔頭…

 

「有嗎？秀晶有冷冰冰的嗎？感覺還蠻活潑的啊…」

 

鄭秀妍把相框放回桌上，唇邊浮現濃濃的苦澀…

 

「或許…她只對我這樣吧…」

 

 

 

 

李珍基回家時已經是凌晨了，明明是半夜，家裡的燈卻還亮著。

 

他剛從玄關走進客廳，池春美一把拉住了他。

 

「珍基啊，你爸喝了許多酒…在書房裡鬧呢…」

 

「什麼？爸不是很久沒喝酒了嗎？」

 

「唉呦，還不是理事長…你快去安撫他吧。」

 

李珍基還來不及換衣服，就被池春美推去書房找父親。

 

一打開門，他就聞到濃烈的酒味，抬頭看到父親坐在書桌前，襯衫上帶著褐色的酒漬，領帶則躺在地上。

 

「爸…你沒事吧？」

 

李斗煥手裡握著一只空酒杯，猝不及防地就往地上摔。

 

「該死的！」

 

「爸…」李珍基嚇得往旁邊避開。

 

「那個死老頭怎麼會懂經營醫院有多困難！既然到美國養老就不要再插手醫院的事啦！說什麼醫師的職責是救人…我呸！沒有錢！哪來的資源救人！」

 

「爸…你別說那麼大聲…」

 

「在我自己家為什麼不能大聲？珍基…你快把那死老頭的孫女娶進門，我不想再受氣了…醫院是我的心血…說什麼都不能讓他毀了…」

 

「爸…你怎麼能把醫院的事扯到我跟秀妍身上呢…」

 

「怎麼不能？那死老頭早晚都要把醫院交給秀妍，你娶了她就可以把醫院拿到手了！」

 

「爸…我跟秀妍的感情不能這樣算計…你好好休息，我先回房。」

 

李珍基轉身想離開，卻就被父親按住肩膀…

 

「珍基…我好不容易讓你進入延耀醫院…好不容易讓你入選去美國接受達文西手臂訓練的名單…讓你出現在秀妍面前…為了走到這一步…你知道我花了多少心血嗎？」

 

「爸…別說了…」

 

「你再不行動…以秀妍的條件…很快就會有人來跟你搶…爸也是為你好…」

 

「不會的，秀妍不會這樣對我的…我相信她。」

 

李珍基拿開父親的手，走出書房。

 

 

 

 

經過那天跟具荷拉訴苦後，鄭秀妍才發現自己是那麼在意鄭秀晶的異常冷淡。

 

而接下來這幾天，她特別觀察鄭秀晶與別人的互動，越觀察她就越生氣。

 

因為她發現鄭秀晶在其他人面前都很自在，在她面前卻像個雕像。

 

這些證據都讓她確信，鄭秀晶真的只有對她特別冷淡。

 

得到這樣的結論後，鄭秀妍開始檢討自己，她思考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什麼，才會讓鄭秀晶這麼反感。

 

但思來想去，這都是自己的空想，倒不如直接找鄭秀晶問清楚。

 

於是，鄭秀妍趁手術後與鄭秀晶一同洗手時，鼓起勇氣問…

 

「鄭醫師，晚上有班嗎？」

 

「沒有。」

 

鄭秀妍有些緊張，這還是她第一次邀請人吃飯…

 

「那…一起吃個晚餐？」

 

「晚餐？」

 

「我習慣會跟一起合作的住院醫師吃個飯，這樣工作起來比較順利。」

 

「可是…我等一下有事…」鄭秀晶馬上推拖。

 

「那明天呢？不然後天？只要妳有空都行。」

 

鄭秀晶看鄭秀妍那麼堅持，心想肯定逃不過這一餐，就改口…

 

「那還是今天好了。」

 

 

 

 

延耀醫院緊鄰延耀大學，所以附近非常繁榮，開了許多間餐廳。

 

伶瑯滿目的招牌下，鄭秀妍與鄭秀晶並肩而行。

 

鄭秀妍看著路邊的餐廳，鄭秀晶則偷偷看著鄭秀妍。

 

儘管每天都跟鄭秀妍相處在一起，鄭秀晶還是不太習慣現在的鄭秀妍。

 

此時的鄭秀妍一身黑色的襯衫搭配貼身的牛仔褲，手上還拎個名牌包包，行為舉止就是個打扮成熟的都市女人。

 

跟鄭秀晶印象裡，總是穿著制服與連身長裙的鄭秀妍很不一樣。

 

甚至，鄭秀晶某天進辦公室時，還看到鄭秀妍戴著眼鏡。

 

鄭秀晶這才發覺，時間真的可以改變一個人。

 

而鄭秀妍雖然看似是在找餐廳，但心裡卻想著等一下要怎麼跟鄭秀晶談話。

 

其實鄭秀妍不懂為什麼每次跟鄭秀晶相處都會感到緊張，不就是個討厭自己的丫頭嗎？把話攤開就好了！

 

鄭秀妍心裡是這麼想，但說出口就變了樣…

 

「鄭醫師喜歡吃什麼？西式還是韓式？」

 

「教授您喜歡什麼，我們就吃什麼。」

 

又是這種公事化的回答…

 

鄭秀妍停下腳步，轉身面向鄭秀晶…

 

「鄭醫師，妳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我想知道妳「喜歡」吃什麼。」

 

鄭秀晶還是看得懂眼色的，連忙回答…

 

「喔…我…喜歡韓式。」

 

「我也是呢，在美國都一定要吃泡菜，不然吃韓食好了。」

 

於是，鄭秀妍挑選了一間韓式餐館，兩人剛坐下，鄭秀晶就幫忙倒茶。

 

「聽珍基oppa說妳很會喝酒，要不要點一瓶？」鄭秀妍問。

 

「不用！我不喝…」

 

「那就喝茶吧。」

 

「好。」

 

兩人等待餐點時，鄭秀妍主動開啟話題想活絡氣氛，但說沒兩句話題就斷了。

 

最後，兩人只能默默喝茶。

 

鄭秀妍不斷抬頭偷瞄鄭秀晶，卻發現鄭秀晶盯著茶發呆，而鄭秀妍的茶杯一空，鄭秀晶就馬上幫忙倒茶。

 

「鄭醫師。」鄭秀妍開口。

 

「嗯？」

 

「鄭醫師…我可以在私底下叫妳秀晶嗎？」

 

鄭秀妍的要求讓鄭秀晶愣住了，雙眼直盯著鄭秀妍，連茶水濺出來都沒發覺。

 

「我總覺得…我跟鄭醫師之間有距離感…」

 

鄭秀妍將鄭秀晶手裡的茶壺放回桌面…

 

「鄭醫師，我並不是一個喜歡保持權威地位的人，也不覺得成為主治醫師就比住院醫師高一等…我希望能夠跟鄭醫師成為親近的朋友…」

 

「親近？」鄭秀晶皺起了眉。

 

「是啊，看著妳跟其他同仁打成一片…我希望我們也能是這樣的關係…」

 

鄭秀妍拉住鄭秀晶的手，真誠的說…

 

「秀晶，可以答應我的請求嗎？」

 

人心不是鋼鐵做的，再多的武裝還是有漏縫。

 

而鄭秀晶心牆的縫，就是鄭秀妍。

 

鄭秀妍那溫柔的目光，以及如往常溫暖的手，都讓鄭秀晶無法抵抗。

 

「嗯…」

 

得到鄭秀晶的允許後，鄭秀妍笑得瞇起雙眼。

 

「秀晶…謝謝妳。」

 

鄭秀晶想要躲避鄭秀妍的視線，急忙拿紙巾擦拭桌面。

 

兩人吃飯時，鄭秀晶總是問醫學上的問題，避免提到私人生活，鄭秀妍卻在回應的過程中，多了許多對鄭秀晶的好奇。

 

「秀晶…妳為什麼會想當醫生？」

 

「因為，我奶奶想讓我當醫生…」

 

「我跟妳一樣呢…我是爺爺希望我當醫生…對了，妳奶奶就是你座位上那張照片裡的老奶奶嗎？」

 

「教授…看過那張照片？」

 

「對啊…來找妳的時候不小心看到的…」

 

鄭秀妍被鄭秀晶盯得有些心虛，急忙轉移話題…

 

「妳跟妳奶奶的感情一定很好…有常連絡嗎？」

 

「她已經去世了。」

 

「喔…對不起…我不該問這些的…」

 

「沒關係…」

 

鄭秀晶說完這句後，兩人斷了話題，氣氛又是一片寂靜。

 

 

 

 

兩人離開餐廳時，街上的人潮明顯變多，有許多情侶在逛街。

 

鄭秀妍看到從身旁走過的一對對情侶，就問鄭秀晶…

 

「秀晶，妳有男友嗎？」

 

「沒有。」

 

「常常看到妳跟金護理師走在一起，我還以為你們是情侶呢。」

 

「我們只是朋友。」

 

「那怎麼不交個男朋友？」鄭秀妍問。

 

「沒時間…」鄭秀晶聳了聳肩。

 

「也是，當醫師的哪來的時間談戀愛…我跟珍基oppa也都很忙…」

 

鄭秀晶聽到鄭秀妍提到李珍基，心裡那塊疙瘩又開始發疼…

 

「教授…是怎麼跟李醫師認識的？」

 

「這個…說來話長…珍基oppa曾經到美國，也就是我前一個工作的醫院接受達文西手臂的訓練，剛好跟我分配到同一組，之後…就很自然的在一起了…」

 

「這樣啊…」鄭秀晶笑得苦澀。

 

「珍基oppa很尊重我的想法，跟他在一起我能夠感到很自在…但是…我不知道別人的戀愛是不是跟我們一樣…」

 

「什麼意思？」

 

「我跟珍基oppa的感情太平淡了…照理來說…聚少離多會讓我們相聚的時候感情變好，但是…一切都太平淡了…交往到現在，我好像從來沒有為了這段感情瘋狂過…」

 

鄭秀妍偷偷瞄了鄭秀晶一眼後，低聲的說…

 

「或許是因為我跟珍基oppa是彼此的初戀…都沒有經驗…」

 

聽到這裡，鄭秀晶的腳步慢了下來。

 

「我們在年輕的時候都只會讀書的書呆子，出社會才談戀愛…我們都很晚戀，所以不知道該怎麼發展一段感情…」

 

鄭秀妍自顧自的說著，沒有注意到鄭秀晶的異常。

 

如果她有回頭看鄭秀晶一眼，就會看到鄭秀晶眼底的那抹失落。

 

鄭秀妍的話就像鋒利的刀片，在鄭秀晶的心上劃下一道又一道的傷口…

 

鄭秀晶想到與鄭秀妍的那段初戀，竟然被抹殺到一絲不留，眼眶就紅了。

 

『學姊…』

 

鄭秀晶在心裡一聲又一聲地喚著眼前的鄭秀妍，卻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然而，就算喊出來了又如何？她也不知道妳在呼喚她啊。

 

鄭秀晶，妳的學姊早在十一年前就死了。

 

鄭秀妍說著說著，終於發現鄭秀晶並沒有回應，轉頭看了過去，還沒來得及看見鄭秀晶的神情，就先看到一台機車疾駛過來。

 

「小心！」

 

鄭秀妍將鄭秀晶拉向自己，鄭秀晶往鄭秀妍撲了過去，兩人就這樣抱在一起。

 

這個擁抱太過熟悉，猛然撞擊鄭秀晶死守的回憶。

 

 

 

「不怕…有我在…」

 

 

 

鄭秀晶想起過往與鄭秀妍擁抱時，鄭秀妍在她耳邊的輕聲細語。

 

當時，鄭秀晶以為鄭秀妍就是她的全世界，只要在鄭秀妍懷裡，就什麼都不用怕。

 

如今，這個懷抱卻不是她的了。

 

「秀晶，沒事吧？」

 

「沒事…只是一時恍神…」

 

鄭秀晶鬆開懷抱，緩緩往後退，就像她退離鄭秀妍的世界那樣。

 

經過剛才的小意外，鄭秀晶變得更加沉默，氣氛變得尷尬許多，鄭秀妍只好再度開啟話題…

 

「我剛才都說了我的初戀，妳該說妳的吧？」

 

「我忘了。」

 

「騙人，怎麼會忘了初戀。」

 

鄭秀晶低下頭，低聲的說…

 

「也是…怎麼會忘了初戀…」

 

鄭秀妍看不見鄭秀晶的表情，卻能感受到鄭秀晶此刻心裡的難受，正想開口問時，鄭秀晶突然抬起頭直視鄭秀妍。

 

「教授…妳覺得…什麼是愛情？」鄭秀晶問。

 

「愛情…應該就是兩個人相知相守吧。」

 

「但對我而言，不是呢…」

 

鄭秀晶看著眼前的鄭秀妍，努力要把這個人當作另一個人。

 

另一個，也會讓自己心痛的人。

 

「對我來說…愛…是把珍貴的回憶牢牢記在心裡…」

 

鄭秀晶往鄭秀妍走近一步。

 

「愛…是祝福對方獲得幸福…」

 

鄭秀晶說到後面，已經出現了鼻音…

 

「愛…是即使對方轉身離開…仍會默默守候…」

 

鄭秀晶咬緊牙根，說出最後一句…

 

「我的初戀，不像教授跟李醫師的那麼甜蜜，只有滿滿的遺憾，所以我想遺忘它…」

 

鄭秀妍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她能感受到鄭秀晶說的是肺腑之言，卻不知道讓鄭秀晶痛到想遺忘的人是自己。

 

然而，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鄭秀妍竟然夢到了鄭秀晶。

 

夢裡的鄭秀晶一身白衣，正一步步走向大海。

 

眼看海水即將淹沒她，鄭秀妍衝上去抓住鄭秀晶的手…

 

「秀晶！不要過去！」

 

鄭秀晶沒有一絲求生意志，甚至反握住鄭秀妍的手，拉著鄭秀妍往大海走去。

 

「秀晶！不要再往前走了！」

 

看著鄭秀妍的驚慌失措，鄭秀晶卻笑了，她的臉上滿是淚痕…

 

「我死了就什麼痛苦都沒有了…反正這世界上…唯一愛我、關心我的人都死了…」

 

海浪一陣又一陣拍打過來，好幾次鄭秀妍都快抓不住鄭秀晶的手，但說什麼她都不會放開鄭秀晶。

 

因為她知道，此刻放手了，就再也找不回來了。

 

「秀晶！不要放手！」

 

但，不等浪潮來襲，鄭秀晶主動鬆開了手，旋即被海水淹沒。

 

 

 

 

「秀晶！」

 

 

 

 

鄭秀妍驚醒的那一霎那，身體還止不住的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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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非常推薦本章的歌《野生花》，非常好聽，歌詞也很有意義～

今天的v app也給我滿滿的活力～請姊姊多多做直播吧～

本文是不折不扣的韓劇，所以接下來的劇情會聚焦在主角的感情戲

請讀者們好好收著少女心，接下來幾章會是連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