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nderland

 

 

 

  

 

 

Ep 25. 痊癒

 

 

 

 

讓我，擁抱妳的傷口。

 

擁抱妳的過錯，擁抱妳荒唐的夢。

 

不為什麼，就只因為妳是妳。

 

 

 

所以，請不要停止綻放，

 

沒有刺，就不是玫瑰了。

 

 

 

 

在延耀醫院的神經外科，流傳著一個廣為人知的謠言。

 

金基範將身子靠著醫護站的櫃台，瞇著雙眼對新進的護理師們說…

 

「二鄭不能同場，知道是哪二鄭嗎？」

 

「不知道。」護理師們一臉懵懂無知。

 

「就是大鄭，鄭秀妍醫師，小鄭，鄭秀晶醫師，這兩人勢不兩立！上個禮拜大家看到他們同桌吃飯都嚇死了，結果隔天又形同水火~」

 

護理師們本來聽得起勁，但似乎看到了什麼，突然臉色僵住了，金基範沒有查覺，繼續說下去…

 

「我告訴你們…我老闆…也就是鄭秀妍醫師…她可是…你們在看什麼？」

 

金基範順著護理師的目光往後一看，就看到鄭秀妍站在後方，雙手插在白袍的口袋，神色淡然的看著他。

 

「鄭…鄭醫師！」

 

「金醫師，你繼續講啊，我聽得很起勁呢。」

 

「不用！我去打病歷！教授我先告辭了！」

 

金基範向鄭秀妍鞠躬後就逃走了，鄭秀妍瞄向護理站一眼，那些護理師也趕緊裝忙。

 

唉…

 

這種「勢不兩立」的情況還要裝多久…

 

鄭秀妍心裡有許多無奈，但想到公開後可能會對鄭秀晶造成的傷害，就收起這些抱怨。

 

現在每天在醫院只能跟鄭秀晶「巧遇」，連眼神都不能有太多交集，吃飯都不能同桌，只能遠遠相望。

 

好幾次，鄭秀妍都抓到鄭秀晶偷瞄著自己，但也只能暗自竊喜。

 

晦暗不明的愛戀，原來是這種滋味啊。

 

然而，再怎麼隱藏，眼神還是騙不了人。

 

好幾次跟鄭秀晶一起吃飯時，金明洙都發現鄭秀晶的眼神飄忽不定，直到那個人出現。

 

「秀晶，晚上有空嗎？」金明洙問。

 

「幹嘛？」

 

「我們很久沒有聊天了，上天台聊天如何？」

 

鄭秀晶想到鄭秀妍今晚要回鄭家吃飯，於是答應了金明洙的邀約。

 

「好啊，我們好久沒有聊天了。」

 

於是，到了傍晚六點半，金明洙與鄭秀晶一起上天台，兩人靠著欄杆看著夜景，霓虹燈忽明忽滅，就像金明洙心中幾乎要熄滅的燈火。

 

「秀晶，妳跟學姊…」

 

「明洙oppa，我正想要跟你說這件事…」

 

金明洙疑惑的看向鄭秀晶，鄭秀晶雙手緊握著欄杆，過了許久才鼓起勇氣說出內心的掙扎…

 

「oppa總是對我那麼溫柔…無論是高中時幼稚的我…還是現在懦弱的我…你都一概包容…但我卻什麼事也沒有為oppa做過…反而利用oppa對我的心意…躲避內心的情感…」

 

鄭秀晶停頓了一下後，苦笑的問…

 

「這樣的我很惡劣吧？」

 

「秀晶…」

 

「oppa…現在的我不想再逃了…我喜歡她…一直以來都只喜歡著她…」

 

鄭秀晶的話無疑像一根刺，讓金明洙的心無比難受…

 

「秀晶…現在的學姊根本忘了當年的回憶…充其量也只是長得像學姊的人…」

 

「不。」

 

鄭秀晶打斷了金明洙的話，她此刻的眼神無比堅決…

 

「不…她還是她，回憶還可以再創造…但是…只有一個她…oppa…我真的不想錯過她…」

 

「看來…妳是鐵了心要回到她身邊…那這樣李醫師該怎麼辦？」

 

「我跟學姊會一起解決這個問題。」

 

金明洙嘆了好長一口氣，他仰起頭不讓淚水從眼眶逃出…

 

「我又輸了呢…再一次輸給了學姊…」

 

「oppa…你沒有輸…愛情裡本來就沒有輸贏…」

 

「是啊…沒有輸贏…我還記得當年妳對我說過…妳不會把喜歡的人拿來當作賭注…從一開始…我就只是旁觀者而已…卻妄想能當主角…」

 

金明洙低頭看向鄭秀晶…

 

「妳打算把當年的事告訴學姊嗎？」

 

「我不會告訴她…因為就算告訴她…那也不會成為她的回憶…而且…我不想讓她感到虧欠…」

 

「唉…我好像發現妳跟學姊的共通點了…」

 

「什麼共通點？」

 

金明洙伸出食指，戳在鄭秀晶的額頭上…

 

「你們的溫柔都只會給彼此…而對我們這些外人…好殘忍…」

 

 

 

 

在鄭家，鄭秀妍踏進玄關就聽到歡笑聲，隨即看到李珍基一家與爺爺在客廳聊天，頓時感到一陣錯愕。

 

「秀妍，妳回來啦，跟李院長還有夫人打聲招呼吧。」鄭延成說。

 

「喔…院長好，院長夫人好。」

 

池春美笑著走來牽著鄭秀妍的手到一旁的沙發坐下…

 

「唉呦，都要成一家人了，還那麼見外。」

 

鄭秀妍不知所措的看向坐在對面的李珍基，李珍基則低頭迴避鄭秀妍的眼神。

 

「爺爺…怎麼沒有告訴我，院長一家會過來吃飯呢？」鄭秀妍問。

 

「我就想說，我們兩家就快成親家了，是該找時間一起吃頓飯。」

 

李斗煥趕緊附和鄭延成的話…

 

「是啊是啊，理事長說的正是我心中所想的。」

 

鄭延成看了下手表就說…

 

「時間差不多了，我們一起到飯廳吧。」

 

一群人到飯廳時，長桌上已經擺好各色菜餚，眾人坐定位後，僕人就過來幫每個人舖上餐巾。

 

明明眼前擺著美味的菜餚，鄭秀妍卻一點胃口也沒有，因為她覺得自己被矇騙了，李珍基並沒有告訴院長他們已經分手的事。

 

於是，鄭秀妍放下刀叉…

 

「我突然想到醫院還有事，我先走了。」

 

鄭秀妍交待完理由就站起身，鄭延成連忙阻止…

 

「吃個飯耽誤不了多少時間，院長人就在這裡，吃完飯再走。」

 

「我真的有急事…抱歉…」

 

鄭秀妍不給鄭延成挽留的空間，直接轉身走出飯廳，拎起包包就出門了。

 

李珍基見狀追了出去，一把拉住鄭秀妍的手…

 

「秀妍！」

 

鄭秀妍無奈的轉頭看向李珍基…

 

「oppa…夠了…這真的夠了…就這樣結束不行嗎？」

 

「秀妍，如果妳是我，妳會甘願嗎？」

 

李珍基攬住鄭秀妍的雙肩，語氣激動的說…

 

「足足三年的感情…都要步入婚姻了…卻因為一個荒謬的原因而結束…妳是我…妳能放手嗎？」

 

「oppa…」

 

「秀妍…我知道順遂的道路走久了也會感到厭倦…但我也希望妳明白…我永遠都會在妳身旁…」

 

鄭秀妍不假思索的推開李珍基…

 

「oppa…就到這個禮拜吧，這個周末我就會跟爺爺說解除婚姻的事。」

 

「妳還是…不肯給我機會…」

 

李珍基低下了頭，轉身要回屋內，卻被鄭秀妍叫住。

 

「oppa。」

 

「還有什麼事？」

 

「這個還你。」

 

李珍基看到鄭秀妍手心上的戒指，心更涼了。

 

「本來上次就想還給oppa…但是還來不及還…oppa就先走了…」

 

李珍基搖頭…

 

「這個給了妳，我是不會收回的。」

 

鄭秀妍不顧李珍基的拒絕，把戒指塞到李珍基手裡…

 

「不屬於我的東西…我不能要。」

 

鄭秀妍拋下這句話就轉身離開，李珍基看著手心上鑽石的光芒，只覺得刺眼。

 

 

 

 

鄭秀晶剛與金明洙分開，就接到鄭秀妍的電話。

 

「有空嗎？」鄭秀妍問。

 

「有啊…可是妳不是在跟妳爺爺吃飯？」

 

「提前結束了，我在醫院停車場，我等妳。」

 

鄭秀妍感覺到電話裡鄭秀妍的語氣有些欲言又止，所以加快腳步跑到停車場，找到鄭秀妍的車就打開車門坐進副駕駛座。

 

「我動作很快吧？」

 

鄭秀晶才剛炫耀完，就被鄭秀妍緊緊抱住。

 

「怎麼了？」鄭秀晶雙手環上鄭秀妍的腰，低聲的問。

 

「我想妳。」

 

聽到鄭秀妍那麼說，鄭秀晶頓時心暖暖的，把臉埋在鄭秀妍的頸窩裡。

 

「我也是…」

 

兩人相擁許久才分開，鄭秀妍先開口…

 

「秀晶…我有事要跟妳說…」

 

「我也有話要跟妳說…但教授妳先說。」鄭秀晶說。

 

「我把戒指還給珍基oppa了，也下了最後通牒…我周末會跟爺爺說取消婚約的事…希望他能趕快跟院長說清楚…好了，我說完了，換妳。」鄭秀妍說完後就鬆了口氣，轉頭看向鄭秀晶。

 

「我…今天跟明洙oppa說了我們的事…他很不諒解…但還是接受了…」

 

鄭秀妍聽到鄭秀晶提到金明洙，就皺起眉頭…

 

「其實…我很早就想問了，妳怎麼會跟金明洙關係那麼好？」

 

鄭秀晶的眼神閃過一陣遲疑…

 

「那個…明洙oppa是我的高中學長…」

 

「學長？奇怪…我記得他明明是我的學弟啊。」

 

「他轉學了！」

 

「喔？就那麼剛好在我高三那年轉學？」鄭秀妍疑惑的問。

 

「對！」鄭秀晶點頭如搗蒜。

 

鄭秀妍雖然還是半信半疑，但終究沒有問下去，反而說出令人意外的話…

 

「金明洙好幸運啊…」

 

「教授為什麼這麼說？」

 

鄭秀妍一手撫上鄭秀晶的臉，拇指指腹順著鄭秀晶的唇沿來回摩娑…

 

「因為高中的妳一定很可愛…我也好想看看那時候的妳…」

 

「哪…哪有…我那時候總被人說是小太妹…」鄭秀晶害羞的耳根都紅了。

 

鄭秀妍像是想到了什麼，目光黯了下來…

 

「我也好羨慕妳那位學姊…」

 

鄭秀晶感覺到鄭秀妍語氣裡的不對勁，擔憂的望向鄭秀妍。

 

「那個學姊能遇見高中時的妳，並成為妳難以忘懷的初戀…老實說…我好忌妒…」

 

「教授…」

 

「我每天都在想…到底要付出多少努力才能取代那個學姊在妳心中的地位…到底要到什麼時候…妳心裡才會只有我一個人…但…很難…對吧？」

 

說到後面，鄭秀妍的表情逐漸變得哀戚，就像有一層灰色的霧籠罩住她。

 

直到，一人撥開那層濃重的霧，抱住了她。

 

「一點都不難…妳已經做到了。」鄭秀晶在鄭秀妍耳邊說。

 

「秀晶…」

 

「教授…我知道回憶就只是回憶，時光不可能倒轉…所以…我只想跟妳一起度過接下來的每一天…」

 

鄭秀晶將鄭秀妍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

 

「妳的心已經住在這裡了…以後也只能在我這裡…不准走。」

 

啪搭…

 

一滴溫熱的淚水打在鄭秀晶的手背上。

 

鄭秀晶抬頭一看，鄭秀妍哭了，眼淚從鄭秀妍的眼角如珠串滑落，匯聚成河。

 

「妳怎麼哭了？」鄭秀晶看到鄭秀妍的眼淚，自己的眼眶也跟著紅了。

 

「不知道…眼淚就是停不下來…」

 

鄭秀妍雙手掩著臉，卻抵擋不住心中深不見底的淚海，淚水不斷從指縫滲出。

 

 

 

 

而在路邊的攤販，李珍基獨自喝著悶酒。

 

具荷拉趕到時，看到李珍基脫下西裝外套，還把白襯衫的袖子捲起，連領帶不知道丟哪裡了，往日的書生風範一點都不剩。

 

「教授…你又喝酒了…」具荷拉坐到李珍基對面。

 

「對啊…我一個人喝無聊，妳陪我喝！」

 

「教授…別喝了…」具荷拉按住李珍基拿著酒杯的手，卻馬上被甩開。

 

「我不喝心裡難受啊！秀妍都把戒指還我了！她真的不要我了…」

 

李珍基說到後面就開始哭，邊哭邊喝著燒酒，具荷拉看到李珍基又是因為鄭秀妍變得頹唐，心裡也是百般無奈。

 

這次，李珍基又讓自己喝個爛醉，具荷拉只好再次將李珍基帶回自己住處。

 

進屋後，具荷拉將李珍基移到沙發上，蹲下身幫李珍基脫掉皮鞋。

 

「秀妍…秀妍…」

 

具荷拉起身就看到李珍基不斷喊著鄭秀妍，就坐到沙發對李珍基說…

 

「教授…是我荷拉…」

 

李珍基睜開眼睛，半瞇著雙眼直視具荷拉的臉龐，他從褲子口袋裡掏出鄭秀妍還給他的戒指，接著抓住具荷拉的手，要套上戒指…

 

「這是妳的…一直都是妳的…」

 

李珍基喃喃自語時，又流下了眼淚，但因為醉得不輕，始終無法把戒指套上具荷拉的無名指，最後是具荷拉自己將戒指套上。

 

「秀妍…這戒指…從來都是妳的…」

 

李珍基看到具荷拉無名指的戒指，開心的笑了，具荷拉卻紅了眼眶…

 

「教授…為什麼只想著她…這戒指…第一個戴上的人是我啊…」

 

具荷拉一手撫上李珍基的臉，緩緩低下頭，兩人的臉龐越來越近…

 

「教授你…也應該是我的…」

 

具荷拉閉上雙眼，如願以償的吻了李珍基，而李珍基嚐到唇上的甜味，壓抑已久的思念通通化為慾望傾洩而出，他將具荷拉摟進懷裡，在酒精捏造的夢中彌補內心的渴望。

 

隔天一早，李珍基醒來發現身旁躺的人是具荷拉時，嚇了一大跳，直接從床上摔了下來。

 

「教授！你沒事吧？」具荷拉一手用棉被遮著身子，擔心的看向李珍基。

 

「我…我怎麼會在這裡…啊！」

 

李珍基發現自己全身赤裸，趕緊拿地上的衣物遮住重要部位。

 

「荷拉！一定是搞錯了吧？我們…沒…沒幹什麼吧？」

 

具荷拉怎麼也沒想到李珍基會是這麼劇烈的反應，不自覺嘆了口氣…

 

「教授…你覺得呢？都這樣了還能沒發生什麼事嗎？」

 

「唉…都是喝酒誤事…我真是該死…」

 

這時，李珍基的手機響了，接了電話後就趕緊穿上衣服…

 

「那個…荷拉…我要趕去醫院了…今天的事…我們改天再談吧…」

 

李珍基說完話就趕緊離開，臥室只剩下具荷拉一人。

 

具荷拉坐在床上，從化妝台的鏡子裡看向僅裹著棉被的自己，她不知道昨晚的決定究竟是對是錯，但她可以唯一確定的是，她已經回不了頭了。

 

 

 

 

自那天的「意外」後，李珍基總是刻意避開具荷拉，除了公事根本不敢跟具荷拉獨處，所謂的「改天談」，幾乎都成了空口言。

 

鄭秀晶也從金基範口中知道具荷拉與李珍基之間的不對勁，但也沒有多說什麼。

 

一天下午，鄭秀晶突然接到金基範的電話，聽了內容就馬上離開辦公室。

 

鄭秀晶跑到一間病房前，金基範在外面等候了好一陣子，看到鄭秀晶就像看到救星一樣。

 

「鄭醫師妳來啦！」

 

「昭賢呢？」鄭秀晶邊喘氣邊問。

 

「在病房裡陪著王奶奶。」金基範看了眼病房門口。

 

「所以…王奶奶的病情怎麼樣了？」

 

「王奶奶送來醫院的時候已經重度昏迷，剛剛才被鄭醫師搶救回來，但也成了植物人…而且癌細胞已經擴散到全身，體內的器官都衰竭了…搶救回來也活不過三天…所以現在是要讓王奶奶的家人決定要不要拔管…王奶奶的家人好像只剩昭賢…這孩子也成年了…現在要看這孩子決定要不要拔管…」

 

鄭秀晶聽了金基範的話就直搖頭…

 

「怎麼可以讓一個孩子決定這種事…」

 

鄭秀晶推開病房門，與站在病床旁的鄭秀妍對視一眼後，轉頭就看到金昭賢趴在奶奶的病床旁啜泣。

 

「妳跟昭賢說幾句話吧。」鄭秀妍說了這句就離開病房。

 

等到鄭秀妍走出病房，病房內只剩金昭賢的哭泣聲，鄭秀晶緩緩走到金昭賢身旁，一手覆上金昭賢的頭上輕輕拍撫。

 

「鄭醫師…我奶奶該怎麼辦…」金昭賢抬頭看向鄭秀晶，此刻她滿臉都是淚水。

 

「別哭…」鄭秀晶雙手輕柔的幫金昭賢抹去淚水。

 

「鄭醫師…我怎麼能夠決定奶奶的生死…為什麼要我決定…」

 

金昭賢一把抱住鄭秀晶，全身因為哭泣而劇烈顫抖著。

 

「昭賢…妳奶奶為了對抗病魔…這陣子過得很辛苦吧…妳應該也聽說了，即使沒有拔管…妳奶奶也活不過三天…現在不是要妳決定妳奶奶的生死…而是讓妳能夠幫助妳奶奶擺脫病魔的糾纏…」

 

「擺脫病魔？」

 

「是啊…」

 

「可是…這樣奶奶會死掉…我不要她死掉…」

 

「昭賢，對不起，我當時騙了妳…我奶奶當年的手術並沒有成功…她在我十六歲那年就走了…所以我知道喪失親人的痛苦…我也哭過…怨恨過…但是我走過來了…我相信妳也可以…」

 

鄭秀晶拍拍金昭賢的頭…

 

「妳已經成年了，比當年才十六歲的我幸運很多…妳已經可以為了妳以及妳的奶奶…做最好的決定…」

 

金昭賢吸了吸鼻子，咬著牙說出了內心的抉擇…

 

「鄭醫師…我決定了…」

 

「嗯？」

 

「拔管吧…我不想讓奶奶痛苦下去了…」

 

「好，我去跟鄭醫師說。」

 

鄭秀晶走出病房，鄭秀妍與金基範走了過來。

 

「昭賢答應拔管。」鄭秀晶說。

 

「好，金醫師，讓護理師準備拔管的藥，排明天下午拔管。」鄭秀妍對金基範說。

 

「好，我馬上去辦。」金基範先一步離開。

 

等金基範走遠後，鄭秀妍偷偷牽住鄭秀晶的手，低聲問…

 

「妳還好嗎？」

 

「我很好啊…」鄭秀晶始終低著頭。

 

「妳看起來一點都不好…想起妳奶奶了？」

 

「嗯…」

 

「今天晚上沒班對吧？晚上我們去逛超市，然後到妳家一起煮飯，好不好？」

 

「好…」

 

鄭秀妍用指尖刮了下鄭秀晶的嘴角…

 

「別那麼不開心…我們是醫生…這一關遲早要跨過的…」

 

「我知道…但就是會有疙瘩…」

 

而另一頭，李珍基結束門診後，刻意繞道想躲避具荷拉，反而被具荷拉逮個正著。

 

「教授…不要躲了…」

 

「我…我沒有躲…」李珍基雖然這麼說，但不斷往後退。

 

「教授…再這樣下去…對病人也不是好事…我們就把話說開吧。」

 

李珍基突然對具荷拉九十度鞠躬…

 

「荷拉…對不起…那天我喝多了…對妳造成的傷害…我會…」

 

「是我自願的。」

 

「啊？」李珍基愣住了。

 

「一直以來，教授都是我很憧憬的對象…所以教授並沒有傷害我…」

 

具荷拉走到李珍基面前，有些羞怯的握住李珍基的手…

 

「教授…你從秀妍那裡遭受到的傷害…我會努力讓它痊癒…」

 

「不！」

 

李珍基連忙抽回手…

 

「荷拉…那天的事只是意外！我是不會放棄秀妍的！希望妳不要誤會！」

 

「教授…都到這種地步了，你還不願意放棄秀妍？」

 

「我不可能放得下秀妍…」

 

「但是教授，秀妍心裡沒有你，只有…」具荷拉發現自己說錯話，趕緊摀住嘴巴。

 

「荷拉…妳是不是知道什麼？」

 

「沒有…我什麼都不知道…」

 

李珍基拉住具荷拉的手…

 

「告訴我！是誰引誘了秀妍！」

 

「教授…我說過了很多次…不需要別人引誘！秀妍根本不可能愛上你！」

 

具荷拉甩開李珍基的手，隨即轉身離開。

 

 

 

 

到了晚上，鄭秀妍與鄭秀晶先到超市採買食材，再一起回鄭秀晶家。

 

原本計畫兩人一起煮飯，但鄭秀晶說什麼都不讓鄭秀妍進廚房。

 

「秀晶…我可以一起煮晚餐啊。」鄭秀妍站在廚房外，哀怨的說。

 

「妳是客人，去客廳看電視吧。」

 

「可是…電視節目都很無聊…讓我來幫妳啊…」

 

鄭秀妍說著說著就要踏進廚房，馬上被鄭秀晶喝止…

 

「不行！妳的腳不能跨進廚房！門口那條線，有看到嗎？」

 

「為什麼不讓我進去？」鄭秀妍雙手巴著門框，表情都快要哭了。

 

「因為…因為…」鄭秀晶欲言又止，臉早就紅透，但沒敢說話。

 

「到底為什麼不讓我幫忙？」

 

「因為…因為妳總是喜歡偷襲我！上次那壺紅茶都放涼了…超浪費的！」

 

「妳竟然為了一壺紅茶就冷落我？」鄭秀妍委屈的都噘起了嘴。

 

「不是紅茶的問題…」

 

鄭秀妍越想越委屈，指著背後故作抽泣的說…

 

「我背上的傷口到現在還會痛呢…妳竟然為了一壺紅茶就這樣對我…」

 

「啊…還會痛啊？我看看…」

 

鄭秀晶一聽到鄭秀妍這麼說，就走過去要看鄭秀妍背後的傷口。

 

「不要…」鄭秀妍馬上把鄭秀晶推開。

 

「讓我看看啊…」鄭秀晶雙手已經在將鄭秀妍的衣服扯上來。

 

鄭秀妍一把抓住自己的衣服，瞪向鄭秀晶…

 

「妳看，現在是誰在偷襲誰？晚飯都還沒吃就想脫我衣服…嘖嘖…現在的孩子…」

 

鄭秀晶徹底無言了，她看著鄭秀妍作賊喊抓賊的樣子，真的跟當年一模一樣，一點都沒變，還是那麼會耍流氓。

 

果然…學姊就是學姊…

 

一點都沒有變…

 

「所以…指甲剪了沒？」鄭秀妍問話時，雙手還抓著衣服。

 

「剪了，妳說的隔天我就剪了，以後不會再抓傷妳了…」

 

鄭秀晶伸出十指給鄭秀妍看，鄭秀妍先是把自己的手也搭在鄭秀晶的手上，然後握住鄭秀晶的手，兩人十指緊扣。

 

鄭秀妍的臉上漾著一股笑意，讓鄭秀晶的心也跟著暖了起來。

 

「秀晶，身體受傷會痊癒，所以沒關係，但是…妳可不能傷我的心…我會很痛的…」

 

「我不會再傷妳的心了，絕對不會。」

 

「那要蓋印章，不然妳出爾反爾怎麼辦？」鄭秀妍說。

 

「好啊，蓋印章就蓋印章…但妳要先把手鬆開…」

 

鄭秀妍嘴角一勾，一個上前就吻了鄭秀晶的唇。

 

「唔…」鄭秀晶被偷襲了。

 

「傻瓜，蓋印章的方式又不是只有一個…唔！」

 

這次換鄭秀晶襲擊鄭秀妍，鄭秀晶還青出於藍，舌尖撬開鄭秀妍的雙唇，兩人唇舌交纏，原本就已蠢蠢欲動的火種，突然被點燃。

 

怎知…

 

咕嚕咕嚕…

 

鄭秀晶的肚子發出咕嚕聲，讓鄭秀妍噗滋一聲笑出聲來。

 

下一秒…

 

咕嚕咕嚕…

 

這次的聲音則來自鄭秀妍的肚子，換鄭秀晶嘲笑鄭秀妍了。

 

「秀晶…我們還是先煮飯好了，有體力才能做壞事啊。」

 

「我也覺得先做飯好…但是「做壞事」是哪裡來的？」

 

「嘿嘿，這是秘密~」鄭秀妍把食指擺在唇上。

 

兩人開始分工合作，一人負責切菜，另一人則負責炒菜，最後做了一桌子菜。

 

「哇…我們也挺會作菜的呢…」

 

鄭秀妍看著飯桌上的菜餚，心裡滿是成就感，正要叫鄭秀晶從廚房出來時，突然被鄭秀晶從後抱住。

 

「幹嘛？還沒吃飽就想做壞事？」鄭秀妍調侃的問。

 

「才不是呢…今天…謝謝妳…」

 

「嗯？」

 

「我知道妳剛才是故意逗我開心的，怕我因為王奶奶的事太難過，所以很努力的想讓我開心…這些我都知道…謝謝妳…」

 

鄭秀妍握住鄭秀晶交握在自己腰間的手…

 

「剛剛不是才蓋過印章嗎？我們都不要讓彼此的心受傷…所以，只要妳心裡有了傷口…我都會想辦法讓它痊癒的…」

 

然而，這兩人甜蜜相擁的時刻，具荷拉正與苦悶作伴。

 

「別再喝了！」金明洙拿走具荷拉的啤酒。

 

「我不是叫你來阻止我喝酒的！」具荷拉氣得大罵金明洙。

 

「喝什麼酒？妳凌晨還有班啊！」金明洙說。

 

「可是…我失戀了…」

 

「呵呵…那麼剛好，我也失戀了。」金明洙喝了具荷拉的啤酒。

 

具荷拉看到自己的酒杯空了，也只能無奈的嘆氣…

 

「吶…金明洙…你說…當時我要是沒讓秀妍跟鄭秀晶分開…我會不會已經獲得幸福了？」

 

「幸福？妳有喜歡的對象了？」

 

「嗯…」

 

「誰啊？」

 

「李醫師。」

 

金明洙正在喝啤酒，一聽到具荷拉的話馬上噴出來…

 

「妳喜歡李醫師？是我們醫院的那個李珍基醫師嗎？」

 

「不然呢？」具荷拉反問。

 

「妳瘋了嗎？」

 

「為什麼我不能喜歡？我也是系出名門啊！家世雖然沒有秀妍家好，但是也夠匹配李醫師啊！」

 

金明洙看到具荷拉還在胡言亂語，忍不住搖頭…

 

「你們…真是一個個都瘋了…」

 

 

 

 

隔天，下午四點，鄭秀妍取得金昭賢的同意書後，就與幾位護理師一同進行拔管。

 

金昭賢站在病房外，鄭秀妍則是彎下身在王奶奶耳邊講解接下來的拔管流程。

 

等鄭秀妍將管子拔出後，測量生命徵象的機器開始發出刺耳的聲音。

 

「金醫師，請王奶奶的孫女進來吧。」鄭秀妍對金基範說。

 

「是。」

 

金基範帶金昭賢進入病房，金昭賢早就淚流滿面，看到病床上的奶奶，眼淚掉得更兇。

 

「昭賢…妳去跟妳奶奶說說話吧…把握這最後的時光。」鄭秀妍說。

 

「好，謝謝醫師…」金昭賢對鄭秀妍深深一鞠躬。

 

大約三個小時後，王奶奶安詳的離開了，護理師在王奶奶身上蓋上白布。

 

金昭賢跪在地上，邊哭邊看著擔架被移走。

 

這時，鄭秀晶走到金昭賢面前，蹲下身與金昭賢平視…

 

「昭賢…陪我去個地方好嗎？」

 

鄭秀晶帶金昭賢爬上天台，此時夜幕低垂，所以夜空中盡是繁星。

 

「鄭醫師為什麼帶我來這裡？」金昭賢問。

 

鄭秀晶脫下白袍，把白袍鋪在地上…

 

「來，躺著吧。」

 

金昭賢與鄭秀晶躺在白袍上，看著黑至深邃的夜空。

 

「昭賢…我帶妳來，是想跟妳分享一些事情…當年，我奶奶去世後，我曾經有輕生的念頭，而在我幾乎要放棄自己的那個時候…有個人跟我說…天上的星星，是死去的人對還活著的親人的掛念，所以只要想起他們，抬頭一望，就能看見他們…」

 

鄭秀晶牽起金昭賢的手，緩緩指向夜空…

 

「所以…昭賢…妳奶奶也在天上看著妳…」

 

「真的是這樣嗎？」

 

突然，不遠處傳來一道女聲…

 

「當然是真的。」

 

兩人聽到聲音就坐起身，轉頭看到鄭秀妍走來。

 

鄭秀妍看了眼鄭秀晶就對金昭賢說…

 

「昭賢，殯儀館的人已經過來了，妳趕快過去吧。」

 

「好…謝謝鄭醫師…」

 

而等金昭賢離開天台，鄭秀晶就把自己的白袍拿起來，拍掉上面的灰塵再穿上。

 

「我們也下去吧。」鄭秀晶說。

 

「等等…」鄭秀妍拉住鄭秀晶的手。

 

「嗯？」

 

「剛才妳對昭賢說的話…是誰跟妳說的？」

 

「哪一句？」

 

鄭秀妍抬頭看向滿天繁星，目光逐漸匯聚成一點…

 

「星星是親人掛念的那一句…」

 

「偶然聽來的。」

 

鄭秀妍低下頭望向鄭秀晶，視線中帶了些狐疑…

 

「我也聽過相同的話…但是…是從我爺爺那裡聽來的…」

 

突然，鄭秀妍的腦海裡浮現出穿著高中制服的鄭秀晶，而鄭秀晶正一步步走往天台的邊緣。

 

『不要！』

 

那聲吶喊還歷歷在目，以及自己如何緊緊的擁住鄭秀晶。

 

 

 

秀晶…

 

以後…就由我來關心妳…

 

由我來愛妳…

 

 

 

 

到了凌晨，鄭秀妍才回到家。

 

沒想到客廳的燈還是亮著，鄭延成還沒睡，獨自一人坐在沙發上。

 

「秀妍…最近怎麼都那麼晚回來？」鄭延成問。

 

「爺爺…您還沒睡啊。」

 

「妳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妳晚上都去哪裡了？別跟我說在醫院，我都查得到。」

 

鄭秀妍低下頭沒敢說話，鄭延成就惱得搖頭…

 

「秀妍…雖然妳跟珍基都要結婚了，但是畢竟還沒有正式的婚禮，在男方家待到這麼晚，傳出去不好聽…」

 

這時，鄭秀妍看到時針已經越過十二，也就是說，周末了。

 

既然如此…

 

「爺爺…我有件事要跟您說。」

 

「什麼事？」

 

鄭秀妍吞了下口水，努力鼓足勇氣後說…

 

「我跟珍基oppa分手了，就在半個月前。」

 

「什麼！」鄭延成猛然站起來，連拐杖都忘了撐。

 

「因為我與oppa對於未來沒有達到共識…所以我提出分手…」

 

「秀妍！妳瘋了嗎！都答應求婚了！怎麼能毀婚呢！」

 

「爺爺…我已經決定了。」

 

「那李院長那邊知道了嗎？」

 

「還不知道…我會親自向他們說明…」

 

「天啊…」

 

鄭延成氣得幾乎要昏厥，鄭秀妍趕緊扶住鄭延成。

 

「秀妍，妳既然已經答應求婚了，就不能毀婚！這件事由不得妳胡鬧，明天我就帶妳去向李家道歉！」

 

「爺爺，這件事我無法答應你。」

 

「妳說什麼？」鄭延成不敢置信的看向鄭秀妍，這個不曾反抗過自己的孫女。

 

「爺爺…您要我好好讀書，所以我努力念書考上好學校…您要我當醫師繼承父親的遺志…我現在也當了醫師…以前我凡事都依您，但是…這一次我不行，我想要依照我自己的心意來決定我未來的伴侶…」

 

「秀妍…妳知道妳在說什麼嗎？」

 

「爺爺…對不起，我無法跟珍基oppa在一起，真的無法。」

 

鄭秀妍向鄭延成道歉後，就走進臥房，把自己扔在床上。

 

此時的她腦中一片空白，因為她知道風暴即將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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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因為姊姊的11/30行程取消，開啟怨婦模式

所以一時失手寫了將近一萬字...ORZ...

就請各位笑納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