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nderland

Chapter 14

「喜歡嗎？」

「恩！」

「上次經過寵物店，看到妳直盯著就知道妳喜歡了，取個名字吧。」

「小小姐，您取吧。」

我撫著妳的髮，看著妳受寵若驚的神情。

秀妍…其實我不喜歡妳叫我小小姐，那代表我跟妳有權力的差距。

「秀妍…這是我們的寵物，當然讓妳取名。」

「我們的？」

「恩…秀妍，妳要記住，我的就是妳的，我們是一體。」

我捧起妳的臉，妳的唇總讓我一心向往，未曾止歇。

這番悸動是我總希望妳學會的…愛情。

然而，當我與妳的唇只差一吋，妳說…

「茉莉。」

「恩？」

「狗狗就叫茉莉吧。」

那一刻，我心涼了…

原來…我的意亂情迷，不曾撩撥妳的心弦。

「其…其實…店長之前就有徵兆了…」

Luxury清潭洞分店的副店長難得被叫到總公司，面對一排的高層，說話都會顫抖。

「什麼徵兆？」黃美英問。

「就…店長突然買了很名貴的車…以我們的薪資…就算是店長也買不起…」

「果然是用錢來挖人…」黃美英說話時，下意識看向徐賢。

徐賢的表情依舊凝重，讓黃美英心情也不甚明朗。

「那…副店長，你最近有跟店長連絡上嗎？」徐賢問。

「回…回董事長…昨天店長有打給我，問我願不願意去Gorgeous…也就是最近來勢洶洶的那個法商…我猜店長被挖角過去了…」

「呵呵，看樣子…LFBC盯上我們很久了…我們卻毫無知覺」徐賢嘴角盡是苦澀的笑容。

「董事長…敵人在暗我們在明，怎麼防也防不了的…」黃美英安慰的說。

徐賢看了黃美英一眼，就開口…

「現在我宣布…Luxury所有店長辭職的門市，都由副店長遞補其職，並且…各分店長加薪百分之二十。」

「二十？董事長…這還需要會計室計算…」黃美英沒想到徐賢那麼大膽。

「不需要！就這樣決定了，散會。」

徐賢站起身，毫不猶豫的就走出辦公室，關上門的巨大聲響，讓所有高層臉色都變得難看。

半小時後，鄭秀妍就去找徐賢，等秘書的通報後就走進董事長辦公室。

徐賢坐在辦公桌前，雙手抱著頭，看起來十分無助。

鄭秀妍就這樣站在門口，她看著徐賢從一個意氣風發的人變得喪志，心裡的愧疚越來越濃。

過了許久，徐賢終於回神，她抬頭看向還站在門口的鄭秀妍。

「鄭副總，妳找我？」

「恩…」鄭秀妍勉強擠出笑容。

鄭秀妍走到辦公桌前，將放在口袋已久的辭職信放在桌上。

「鄭副總…妳這是什麼意思？」

「董事長…我身為Luxury的負責人，竟然一點都沒有查覺被人挖了牆腳…我嚴重的失職，已經沒臉呆在公司了…」

「鄭副總…當初我跟妳不都是Luxury的負責人？照妳的話…是不是我也該辭職？」

「不是的，董事長…」鄭秀妍集忙否認。

「秀妍ONI…留下來幫我吧…沒有妳…我沒有自信能守住SK…」

徐賢的這些話如此親暱，讓鄭秀妍更無法回答，要是有一天徐賢知道她才是背叛者，會不會更恨呢？

「小賢…我…」

徐賢突然起身握住鄭秀妍的手，眼神裡都是請求…

「ONI…幫幫我吧…」

這一刻，鄭秀妍竟然遲疑了。

「ONI，我就知道妳捨不得SK，捨不得我們。」

徐賢將鄭秀妍的遲疑當作同意，她拉著鄭秀妍到一旁的沙發座。

「ONI，Gorgeous下禮拜六就要開幕，我們一起制定促銷方案吧，減少媒體對Gorgeous的關注。」

徐賢看到鄭秀妍還呆站著，就笑了。

「ONI，別傻傻站在那裏，坐下來討論啊，我們通霄也要把方案做出來！」

「恩。」

鄭秀妍坐下來了，她看著徐賢的眼神再度燃出火光，欣慰了不少，卻又擔心之後的挫折會再次把她的熱情撲滅。

徐賢與鄭秀妍的個性都屬於工作狂，所以直到凌晨還在討論。

「我們不能削價，這會影響我們的品牌觀感。」徐賢說。

「我也這麼覺得，應該要攏絡我們的老客戶，先保住我們的基本客層。」

「ONI的話很有道理，不過新客層也需要開發，上次的夏季嘉年華主題吸引不少新的客人，我想這次也可以籌備新的主題…」

林允兒三不五時就到董事長辦公室外面晃晃，她看著裡面燈火通明，對這兩個工作狂真是無可奈何。

「怎麼還不出來…都凌晨一點了…」

然而，林允兒等到都凌晨三點，討論還沒結束，就實在受不了了。

她打開門走了進去，正打算求徐賢放過她家鄭秀妍時，眼前的情景讓她傻住了。

徐賢趴在辦公桌睡著了，鄭秀妍則是靠著沙發睡了過去。

這兩個人討論到睡著了。

「這兩個人真是的…」

林允兒彎下身想叫醒鄭秀妍，卻看到黃美英也走了進來。

兩人對上眼後，同時笑了。

「原來…妳也在等啊…我以為只有我一個人在外面傻傻的繞著…」

凌晨的風微冷，打在林允兒的手臂，就起了雞皮疙瘩。

兩人在辦公室外的陽台，說著悄悄話。

「妳以為只有妳才擔心啊…妳擔心妳的鄭副總…我也要擔心小賢啊…」

黃美英邊調侃林允兒，邊將手邊的圍巾塞給林允兒，林允兒將圍巾繞在手上。

「看來…就只有裡面兩個工作狂不知道自己有多令人擔心…」

「小賢本來就是這樣的個性，我不意外。」

或許是夜晚太過靜謐，許多藏在心底的話都開始喧嘩。

林允兒看著黃美英的側臉，她已經無法斷言自己很瞭解眼前的女人。

「美英…我可以問妳跟徐賢的事嗎？」

林允兒話說出口那一刻就後悔了，她不想讓黃美英以為自己很八卦。

怎知，黃美英笑了，笑得如此坦然。

「我還以為妳這輩子都不會問我呢…終於忍不住啦？」黃美英問。

「當然…妳跟徐賢的事那麼突然…」

「那…妳想知道什麼？」

「先問第一個問題，妳跟徐賢在一起多久了？」

「剛滿五年沒多久。」

「五年！等等…妳丈夫去世三年…那不就代表…」

「對，我是在有婚姻的狀態下，跟小賢在一起的。」

「妳…妳不像是會做這種事的人…難道妳對妳丈夫沒有情份嗎？」

「當然有啊，我二十初歲就嫁給我丈夫…曾經以為他會是我的全部…」

「那妳怎麼會…」

「因為我擁有了更珍貴的人。」

黃美英轉身直視林允兒，眼神中的光亮充滿希冀。

「其實…在我跟小賢真正在一起之前，我們從來都只有長輩與晚輩的互動…沒有任何踰矩的行為…甚至…連我們自己都沒有查覺自己對對方的情感…」

「我們就像一般的姑侄那樣相處，我疼愛小賢，小賢也敬愛我，曾以為我們會這樣一輩子…」

「那後來怎麼會演變成這樣？」林允兒問。

「五年前…我丈夫的病情加重，所以我代替他去探望在美國的妹妹，剛好他妹妹住的醫院在徐賢住的宿舍附近，所以…我找了一天去探望接近三年沒見面的徐賢…」

黃美英還記得當時她看到的徐賢是如此虛弱，就像個沒有靈魂的軀殼，只是抱著一本枯燥的書，啃食書裡無味的文字。

當年會拉著她彈奏鋼琴的徐賢，好像死了。

「當年李敏淑把她心愛的鋼琴燒毀，甚至把她送到美國念企業管理，我以為過了三年她會適應，沒想到她就像是被掏空靈魂，整個人都失了魂…」

「我每天都會去看她，陪她說說話甚至帶她出去走走…直到，有一天，我在她的書堆後方，發現了一架鋼琴…」

黃美英扯開布，看到底下的那架鋼琴時，心裡說不出的驚訝。

「姑姑，妳在幹什麼？」

徐賢的聲音從後面響起。

「小賢…妳…還有在彈鋼琴啊？」

黃美英此話一出，徐賢的臉瞬間慘白，眼淚毫無預警的流下。

「當小賢知道我發現了她的鋼琴，她就慌張的哭了…她以為我會告訴她母親，所以她心死了…她甚至把拆信刀塞到我手裡，要我了結了她…」

當時的徐賢緊握她的手，眼淚已經沾濕了她的臉龐。

「姑姑…我真的不知道我還剩什麼…不如，妳殺了我吧…我活得好痛苦…真的好痛苦…」

黃美英想起當年徐賢的無助，眼眶又紅了。

「當下我決定要幫她隱瞞，我不能讓小賢這麼痛苦的活下去…我要幫她，我一定要幫她！我不能讓那些人這樣傷害她！」

黃美英此刻語氣的激動，讓林允兒都感覺到她的心疼，疼已經化為恨意。

「所以…妳跟徐賢就這樣在一起了？」

「恩。」

黃美英的口吻輕鬆，但他們瞭解彼此情感的瞬間是如此猛烈。

徐賢就那麼突然吻了她，就像一隻幼獸亟欲啃食垂涎以久的肉，猛烈間帶著怯懦。

就是因為這個吻，讓黃美英心底朦朧以久的欲望逐漸浮現，她終於知道那些個夢裡的詭譎都是為了掩飾她對徐賢的異常情感。

一直以來…她都對這個相差六歲的姪女有著欲望…

「我…我…」

徐賢對自己突然吻了黃美英，慌張的說不出話。

黃美英卻撫上徐賢顫抖的唇，主動吻了上去。

這個吻就像是個允許，讓徐賢暗自騷動的心變得放肆，開始掠奪她渴望的一切，那人的唇、那人的身體、那人的心，她都要全部吞噬掉。

儘管…那人是她的姑姑。

徐賢將黃美英抱到鋼琴上，撕扯她的衣服。

夢裡黃美英身穿的黑裙，也終於被她親手扯開。

當年晦暗不明的夢如今變得清晰。

原來…真正伸進裙底的不是那巴掌大的蜘蛛，而是她自己的手。

「後來…我跟小賢就一直暗中來往，每個月我都會找時間去美國找她。」

「你們就這樣在一起五年也蠻厲害的…徐賢這次回SK，都是預謀好的吧？」

「恩…我們決定要把SK拿到手，唯有這樣小賢才不會被他們操控…」

「可是美英，徐家老爺沒有錯啊？你們怎麼能夠連他都騙呢…」

「舅舅怎麼會沒錯…妳以為李敏淑為什麼會那麼狠心燒了小賢的鋼琴？那都是舅舅授意的，所有對小賢的管教都是舅舅的主意…舅舅為了自己的事業犧牲了他親孫女的夢想…」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允兒，既然我都說了我跟小賢的事，妳不說點跟鄭副總的事就說不過去了。」

「我跟秀妍哪有什麼好說的…」

「怎麼，挖完我的八卦就拍拍屁股走人啊。」

「才沒有呢，妳想知道什麼？」

「當然是妳跟鄭秀妍的過去與現在啊~」

「妳不是都知道我跟秀妍當年的事嗎？」

「就是知道才覺得妳會跟她復合很奇怪。」

「奇怪？哪裡奇怪了？」林允兒反問。

「我還記得鄭副總剛來那幾天，妳每天對她冷嘲熱諷，怎麼才過一下子就復合了？」

「美英…妳知道嗎…有些人就是怎麼樣也忘不了…她是我的初戀，恨歸恨，我卻總會不經意想起過去跟她的美好…我真的從來沒有那麼愛一個人過…」

「所以是妳要求復合的？」

「我哪那麼沒骨氣，是秀妍開口的…她說她忘不了我…」

「妳很高興對吧，看妳說這句話的時候臉都要笑裂了…」黃美英嘲弄的說。

「哪有！」林允兒遮住臉。

黃美英看得出來林允兒很愛鄭秀妍，但…鄭秀妍呢？

黃美英從徐賢那裡得知鄭秀妍有個交往十年的女友，這件事明顯林允兒是不知道的，雖然黃美英希望林允兒與鄭秀妍在一起，一起帶領公司走下去，但出於好友的情誼，她不禁丟出了些暗示。

「允兒…妳對鄭副總瞭解多少呢？」

「很多啊，最近秀妍會跟我說她自己的事，讓我越來越瞭解她。」

「那…」

那…那個十年女友呢？

黃美英問不出口。

「美英，妳想說什麼？」

「沒事…時間不早了，我們該把裡面的人帶走了吧。」

「也是。」

林允兒與黃美英走回辦公室，各自將各自的人帶走。

「秀妍，到家了，妳趕快上去休息吧。」

林允兒拍了下鄭秀妍的肩膀，鄭秀妍緩緩睜開眼，透過車窗看向自己的家。

其實她一直都在假寐，林允兒怎麼扶她上車，在車上哼了什麼歌她都知道。

鄭秀妍思考了好久好久…

「允兒…」

「恩？」林允兒正幫鄭秀妍解開安全帶。

「我再問妳一次，妳願不願意跟我離開SK？」

「秀妍…不是說好不談這件事了嗎？」林允兒皺起了眉。

「所以…妳還是不想跟我走？」鄭秀妍看向林允兒。

「妳放得下SK嗎？在這種緊要關頭我真的做不到…」

鄭秀妍聽了林允兒的回答，眼神更加哀愁。

「允兒…即使賠掉了我…妳也不願意走嗎？」

「秀妍，妳說那什麼話，我再也不會放妳走…我要纏著妳一輩子…」

林允兒抱住鄭秀妍，雙手將鄭秀妍環得好緊。

鄭秀妍沒有說話，她心裡徹底涼了，當初拋下一切跑來找林允兒，原本以為林允兒就是她唯一的希望，到頭來…還是回到原點…

林允兒…為什麼妳沒有逃的勇氣呢…

這樣…我也不能逃了…妳知道嗎？

鄭秀妍主動離開懷抱，下車後等到林允兒的車離開她才上樓。

回到家後，茉莉就跑了過來，鄭秀妍將茉莉抱起。

「茉莉…是我太傻對吧？以為只要有愛什麼都不重要，卻忘了…這世界比我想像的還複雜太多了…」

鄭秀妍將茉莉放回籠子，她從包包裡拿出剛才與徐賢討論完的方案，掃瞄了一份後，就傳送了出去。

下禮拜六，就是一切崩解的時刻。

愛與恨…

再也分不開了…

================================================================

暴風雨前的寧靜...